顶上雪白的灯光照得书页明晰,鸣雎认真翻找着资料。
看久了书页,脖子有些酸疼,她捶了捶肩颈,抬起头来。
昏暗霞光中,祁载阳坐在隔壁桌的对角,身后是一片暮色。
太阳已沉落在地平线下,唯有天边刷着一层暗橘色的霞光,霞光往上,漆黑高楼的影子一重又一重。
天边挂了几点星。
祁载阳安静地书写,外套挂在椅子上。他坐姿一向挺拔,腰身很细。
上半身的衬衫一丝不苟,宽窄正好,衬得腰身简直是不盈一握,袅袅楚宫腰。
鸣雎笑了下,趁他没抬眼,故意做了个凶巴巴的鬼脸,才又埋头继续刷题。
他都在用功呢,她才不能输!
两人就隔着两张桌子,默不作声地继续翻书。天色昏了,暗了,窗外一片浓墨。图书馆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地砖反射着天顶的灯光。
管理图书馆的阿姨进来清场,拿着拖把慢悠悠地拖地。
鸣雎站起身,收拾书包,她瞥了眼对桌的人,想看看他是不是要同她较量到最后。
这一眼,她刚好对上了祁载阳的眼睛。
鸣雎一愣,忽然脸有些热。有种阴暗偷窥被发觉的尴尬。
她忙乱地收拾书包。
祁载阳也起身,重新穿上外套。
鸣雎张了张口,寻思着是不是该同他寒暄一句。
阿姨已甩着拖把经过,让她把脚抬一抬。
鸣雎跳起脚,挪到另一处空地,再回头看时,祁载阳已穿好外套,整洁得像是刚出门似的。
他在低头收拾东西。
鸣雎再没了说话的兴致,干脆背上书包离开。
身后跟着一串平缓而有节奏的脚步声,想来是他在身后不远处,慢慢走着。
鸣雎扬起头,脚步更用力了一些,一步步都踩在地砖的影子上,颇有种要踩碎一切的气势。
身后的脚步声停了。
鸣雎走出图书馆的玻璃门时,回头看去。
祁载阳蹲下身,在替阿姨捡起地上掉落的打扫用具。
他拎起抹布一角,放进水桶里,手上溅了些污水。
他不是洁癖吗?
真是……好奇怪的人啊。
鸣雎摇摇头,离开了图书馆。
回家的路上,路灯连成一线光路。鸣雎脚步轻快地去文具店买点笔记本和笔。
她走出文具店,店门口的风铃在风中铃铃作响。夜风吹得人清爽,她蹦跳着经过一座小桥,听见桥下传来细弱的猫叫声。
趴上小桥的石桩,猫咪挂在桥下的一段藤蔓上,绿叶颤抖,河水湍急。
近来多雨,山城的河水都裹着泥沙与白浪,浩浩荡荡地冲向下游。
两岸溅起浪花,小猫一旦掉下去,肯定是活不了了。
鸣雎尝试着翻过桥,去够桥下的那段藤蔓。
书包袋子不够长,她伸了好多次手,也够不到。
身后驶过一辆辆汽车,灯光忽远又忽近,照得石桥明暗变动。
一段汽车行驶的声音停在她身后,车轮声很轻,像是怕吓着谁。
她半翻过栏杆,手臂却被人紧紧拉住。
“你在做什么?”熟悉又好听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轻得像夏日的一阵风,除了卷动一点枝头叶片,不会惊扰到任何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