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回忆方才那个奇怪的“清醒梦”,梦境中的种种细节似乎都与那几位热心群众提供的线索逐一对应。
难道……是秘术?
周祈忍不住眯起眼睛,试探着看向戴着墨镜的银发先生,甚至在考虑要不要使用【通晓】对他进行检定。
但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如果对方是比自己位阶高的存在,【通晓】不仅会判定失败,甚至还会被对方察觉。
他还不清楚雇主和异调局之间是什么关系,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周祈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如果“依据不同人的叙述进入对应的梦境”是秘术的话,莱纳尔先生为什么不自己进去,而是要把我给放倒?
“别看了,回答我的问题。”
雇主发出不耐烦的声音。
听到他的提醒,周祈不再多想,咳嗽了两声后,将自己的梦境从头到尾复述了一遍,包括最后在派送员夹克里找到的那张名片。
“莱纳尔先生。”他装作茫然的样子,“我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不是所有的事都能解释清的。”
雇主朝他招了招手,示意周祈过去把他扶起来,“或许是你睡着前听了太多关于案件的信息,也或许是你受到了永昼的眷顾,谁说得准呢。”
呵,标准的秘术师回答。
周祈没再追问这方面的问题,搀扶着雇主从沙发上站起,一起向门外走去。
“先生,我们现在去哪?”
莱纳尔在门厅处停住脚步,指了指矮柜上放着的电话,“给你梦到的那个金花酒馆打个电话,问问昨天来枫叶街送酒的是谁。”
“可那张名片只是在我梦里出现过……”
莱纳尔不耐烦地打断他,“我让你打你就打,你是侦探还是我是侦探?要不我给你当助手算了。”
周祈撇了撇嘴,腾出一只手拿起听筒,莱纳尔先生帮他转动号码盘,接线员的声音很快响起-
晚上好。
“晚上好,先生,请帮我接金花酒馆。”-
好的,已经帮您接通了。
一个略显粗犷的男性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
金花酒馆。
“你好。”周祈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我需要一箱黑麦威士忌,可以现在帮我送过来吗?地址是北区枫叶街…33号。”-
可以,但需要等一个小时左右。
“好的,可以让昨天的派送员过来送吗?”-
昨天?
电话那边的男人稍作停顿-
昨天枫叶街要酒的只有10号啊……
周祈随便解释了一句,“都是我的房子。”
那人立刻谄媚了起来-
不好意思先生,昨天的派送员请假了,您看我现在给您送过去怎么样?
“请假了?”周祈眉毛拧在一起,“那还有什么办法能联系到她吗?我对她印象还不错。”-
哦哦哦,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那人发出两声意味不明的笑-
您或许可以在东区的“黑丝绒”舞厅找到她,她的名字是茉莉。
“行,谢了。”
挂断电话前,周祈还补充了一句,“对了,那箱酒不用送过来了。”
他确信如果没有及时切断通话,一定会听到那位先生的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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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周祈把车开至舞厅门口,看到橱窗上那几幅尺度明显超过的海报后,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金花酒馆的工作人员会发出那样意味不明的笑声。
——黑丝绒舞厅是一家开在红灯区的脱衣舞场。
“先生。”
他转过头,看向副驾驶的雇主,“我们不是应该把线索提供给丹尼尔先生,让更专业的人士前来调查吗?”
“啊。”莱纳尔解开安全带,“丹尼尔他们通常只负责抓捕,不负责调查,我收了钱的,当然,你也会拿到分成。”
“那…那不如我们直接出示证件,让舞场经理配合我们。”
“那样就会打草惊蛇。”
莱纳尔偏过头,潦草的胡子也挡不住他脸上带有戏谑意味的笑容,“怎么,以前没来过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