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还放着那束粉色玫瑰拆下来的包装纸。
桑林茂被问得一怔,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出声。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桌面,摇了摇头道“感觉…那时候,不太合适。”
“哈?!”
另一个性格比较直的室友直接从床上坐起来,瞪大了眼睛,一脸你逗我呢的表情,“那么浪漫的场景!灯光、掌声、鲜花、女神刚跳完舞!气氛简直拉满了好吗!这都不适合?那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场景能比这更适合表白?难不成要等毕业典礼放烟花啊?”
“对啊对啊!”
寸头室友也凑过来,脸上写满了困惑和惋惜,“你自己不都说了吗?暗恋人家曹曳燕整整三年了!从初中隔壁班就开始惦记!好不容易熬到高中同校,又赶上她惊艳全场、你帅气送花的巅峰时刻!兄弟们都给你创造了那么好的僚机环境!我感觉你那会要是能再顺势单膝跪地……咳,夸张了点,但就是那个意思!你只要开口,那朵高岭之花,大概率会点头接受的!多好的机会啊!”
他用力拍着大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子错过了一个亿的彩票呢。
桑林茂闻言,嘴角微妙泛起了苦笑。
他何尝不想?
当曹曳燕终于肯接过花,脸上闪过那抹绯红时,他几乎要脱口而出。
但是……
“哪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桑林茂开口,声音里有疲惫和不一样的看法,“攻陷曹曳燕?”
自嘲地笑了笑,“你们太小看她了,也太不了解她了。”
他抬起头,目光像要穿透墙壁,直直去追看那道窈窕曼妙身影,“按照我对她的过往了解,曳燕外表看起来清冷优雅,好像对什么都不太在意,但实际上,内心非常非常…高傲。”
桑林茂斟酌着用词,“除了今晚接过花时那偶然流露出的羞涩,可能连她自己当时都没意识到这点,那张绝美丽脸,在过去三年我认识她的时间里,几乎很少出现大的感情波动。特别……”
停顿片刻后,眼神有些复杂,“那双眼睛,清冷得像是结冰的湖面,大多数时候,她都只是静静看着别人,像是在观察,又像是在…隔着一层玻璃。对同性还好,如果是异性……”
他摇了摇头,“你很难从她眼神里真正看出她在想什么,是高兴还是厌烦。她的心思藏得太深了,深得像一口古井。跟她聊天,除非她愿意,否则你永远无法真正触及她的核心。那种感觉…就像隔着一道无形的墙。今晚的氛围是很好,但贸然表白,我担心…会把这堵墙彻底砌死,连靠近的机会都没了。”
分析冷静而透彻,桑林茂这番话让几个满腔热血的室友一时语塞。
寝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对了。”桑林茂不想让现在气氛太过沉重,也为了揭过这个让他既甜蜜又有些失落的话题。
话锋一转,脸上重新挂起轻松的笑容,巧妙地抛出了另一个话题,“你们看到晚会最后那个小品了吗?那个反串……”
他故意提到一个晚会上的搞笑片段。
“哦哦!那个啊!笑死我了!”
“对对对,那个学长太拼了!”
话题不出所料被成功引开,室友们把注意力从曹曳燕这个事上转移走,开始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晚会上的其他趣事、哪个学姐更漂亮、明天上课的课程表……
谈声和打闹重新充塞满了这间寝室。
直到快到熄灯时间,宿管老师的哨声在走廊响起,大家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聊天,纷纷爬上各自的床铺。
灯光熄灭,寝室陷入黑暗,只有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
桑林茂躺在上铺,望着天花板,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出曹曳燕接过玫瑰时,那低眉垂眼的情态,以及那双深不见底的绝美星眸。
那堵无形的墙,到底要怎样才能跨越?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晚会早已散场,喧嚣彻底褪去。
偌大的体育馆像头沉睡的巨兽,独自沉浸在这寂静夜色里。
月光如水银泻地,勾勒出建筑冷硬的轮廓。
体育馆后方,那隐藏着一片被精心打理的小型露天花园。
这里仿佛是喧嚣学园中的一方净土,四周被茂密的常绿灌木和低矮的花丛环绕,形成天然的屏障。
头顶,一株枝繁叶茂的香樟树伸展着臂膀,将清冷的月光切割成细碎的光斑,洒落在地面。
花园中央,是一个用光滑鹅卵石铺就的圆形小水池,有汪清澈的泉水正从池底的泉眼汩汩涌出,出细微而悦耳的叮咚声。
泉水顺着池边一条隐蔽的水管,悄然流淌向别处,只留下满池的清澈和宁静。
有个高挑清丽的身影,由远及近,踏着月光,无声地走进了这片花园。
正是已经换回常服的曹曳燕。
她从公共卫生间出来时,恰好一路无人,很顺利就到准备室里更换掉了那身汉服。
此时的身上是一件最简单的纯白色棉质T恤,而下身则穿了条洗得白的浅蓝色修身牛仔裤。
洗去了舞台上精致的妆容,素面朝天,月光洒在她脸上,肌肤莹润如玉,眉眼清晰如画,褪去了舞台上的夺目光彩,却更添一份清水出芙蓉般的天然清丽与脱俗气质。
曹曳燕怀里,紧紧拥抱住某个半透明的白色大塑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