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巧地用双手搓了搓儿子的脸,直到收获不耐烦的一声:“妈,你干什麽啊!”才咯咯笑着收回了手。
女人甚至没有打算掩藏自己的目的:“言言乖啊,对外咱们还是要做做样子的,所以忍一忍,好吗?”
说完这句,看楚言脸色好了一点,她才缓缓入座,似乎没反应过来她在二楼梳妆打扮的时间让客人白等了多久:“张妈把饭做好了吗?这桌上菜品是不是有点太少了?”
楚父立刻道:“我让人再去催催,你耐心等等。”
女人看向丈夫,娇嗔道:“哎呀,老公辛苦咯。”
中年男人仿若好脾气地笑了笑:“哪里,小事。”
他招了招手,唤来管家,低语让对方催促厨房快一点。
三个人仿佛自己竖起来了一个玻璃罩,硬生生把两位客人堵在了外面。
猫瞄了眼这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又瞄了眼像是并不在意的老板。
两簇明烈的火团从猫的圆眼睛里冒出,一股同仇敌忾的愤怒油然而生:老板对别人倒是下手得毫不犹豫,怎麽能在其实根本不算亲情的亲情面前这麽忍耐呢!
心里“切”了一声,林在栖看向面无表情的男人,心里暗自做了决定:是时候他该上场了!
蓬松的云团从包里悄然而出,侍者忙着上菜,没有人发现这灵活的身影。
楚家父母立刻陷入慌乱之中:“言言,你怎麽了?别吓妈妈!”
“儿子,哪里疼?”
然後被老板幽深的眼睛抓了个正着。
猫僵直地悬在半空,又想起自己还在扒拉椅子,手忙脚乱地蹬上椅子座面。
尾巴猛猛拍动,生怕老板因为这场骚乱怪罪他。
他可是帮老板出气啊!
郑特助也瞧见猫不见了,又瞧见猫出现了,嘴角抽了抽,知道是谁惹的祸,立刻装出正经样掺和进混乱一家里:“楚先生,太太,少爷,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这回竖起隔音罩的变成了谢松厌,男人垂眼,捏住心虚不已的猫咪下巴:“木木,张嘴。”
林在栖被迫张开了嘴,尖牙上是没干净的血迹。
谢松厌直接把楚家的杯子拿过来,冷漠地说:“漱口。”
他教训林在栖:“不要什麽脏东西都咬。”
说这话时,男人斜了眼小腿鲜血淋漓的楚言。
“谢松厌!”楚言龇牙咧嘴地嘶吼着,“看看你家猫折腾的好事!”
谢松厌漫不经心地给猫喂水,擦干牙齿:“是我们家猫干的?你有证据?”
楚言指着小腿的牙洞:“这还不是证据吗?!”
谢松厌似笑非笑:“万一是你们家有别的动物呢?”他淡淡道,“别什麽都以为是我的猫干的。”
他将舔着嘴巴的猫抱进怀里,轻轻一笑,“我家猫金贵,从来不咬脏东西。”
“你……!”
“谢松厌!那可是你弟弟,你怎麽敢的?”女人气急,胸口气得上下起伏,冲过来举起了手。
她一向认为,这个沉默的孩子是不会忤逆她的,以前都是这样,默然地站在她面前,任由她的指甲在他手臂上划出血痕。
但她想错了。
有力的手攥住了她半空中的手,抱着猫的男人瞳仁里没有情绪:“宋轻语,我想,你已经没有了教育我的权利。”
他偏了偏头,“是我太心软,让你误解了许多。”
说话还是那般没有起伏,女人一下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带楚言回家,遇着满身是伤的少年时,自己戒备地揽住小儿子。
可大儿子却只是冷漠地看了眼那小孩,似乎早就知道了楚言的存在,转过身上了别墅二楼,只留下一句话:“妈,你从来没这样对过我。”
看了眼没吃的菜,谢松厌松开怔怔的母亲那只手,平淡地说:“今天叨扰了,以後……恐怕都不会来了。”
郑特助连忙追上去,压低声音:“谢总,那股东会那边怎麽解释?”
毕竟宋女士到底也是个豪门出身,在股东会那边和几个股东还能说得上话,悬墨早期能起来,也少不了那些股东的支持。
谢松厌低眼看向怀里拱来拱去丶对楚家没有怀恋但对一桌子菜流口水的猫:“没关系,也是时候做出决策调整了。”
大多数人都只看见了谢松厌年纪轻轻就取得的成绩,却没看见这成绩之下的艰难。
重新走出这幽深曲折的庭院,林在栖扒着谢松厌的肩膀回头望,望不到尽头,仿若张着的大嘴,静静要把走入的人吞噬。
他缩回脑袋,瞪向头顶的人,开始呜喵呜喵地教育。
郑特助偷偷瞄过来:这是在叫什麽?
但他上司正气定神闲地接受猫猫的教育:“对,你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