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安泰害怕地问:“夫人呐……依你看,这大户人家都怎麽算账?可会……可会连累你我?”
李氏擡擡眼睛,露出一个难为情的表情。
“大户人家惯会磋磨人。若是为婆母不喜,晨昏定省,斟茶倒水,自不必说。如有犯错,驳了掌家的权力,以养病的由头送到庄子上,几年的功夫,或是饿死或是病死,谁人能知?”
“可有撵回家的?”姚安泰不安地问。
李氏低头思索片刻:“若是两家修好,为着往後常来常往,倒也有休回家的。夫君是想把九娘接回来?”
李氏心道:平日里倒看不出来姚安泰有如此孺慕之情。
若他真肯为了儿女得罪权贵,也算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谁知姚安泰果断摇头:“我是想着,依夫人所言,只要九娘不被休回家,那我就永远是裴仲瑜的岳父,我姚家和裴家就沾着亲!官场险恶啊!我只要还是裴家的姻亲,同朝为官,大家多少会给我几分薄面!”
李氏愕然。
姚安泰放心地大手一挥:“管家,让阖府上下守口如瓶,谁也不准把小姐不守妇道的消息传出去!”
裴仲瑜休沐了三日,第四日就回衙门了。
白氏被气的不轻,一怒之下病倒了,浑身无力,头疼不止,顾不上磋磨姚九娘。
姚九娘颇是过了几日轻松小日子。
杨氏想着姚九娘初来乍到,这天得空了,就来寻姚九娘说话。
看姚九娘天天闷在锦澜院,主动提出带她在府里转转,认认路。
姚九娘跟着杨氏,知道了正北是祠堂。
公公婆婆住在东北侧的玉兰苑。
裴伯瑾和杨氏住西北侧的汀兰阁。
公公有个妾室馀氏,住东南小角落的木兰洲。
姚九娘好奇道:“怎麽没见过这位姨娘?”
杨氏笑笑:“母亲治家严谨,不让她出来闲逛。”
姚九娘远远看着那小小的垂花门:“那不是同坐牢一般?”
杨氏垂眸:“大家女子谁不是如此?可惜她出身不好,与人做妾,只能日日拘在一方天地。你我得上天垂怜,生在官宦人家,也不过是住的宽敞些,衣裳吃□□细些。弟妹嫁给二弟还好,像我身为长媳,还要管家理事,婆母又是细致人,今年买的米较去岁高个三文钱都要将我斥责一番。细想起来,也不知是比这馀氏好还是不好。”
姚九娘明白了。
杨氏嘴上说是怕姚九娘闷,带她转转,实际上是自己闷,想找个人说说话。
姚九娘闲着搀扶杨氏:“嫂嫂娘家在哪里?”
杨氏道:“我娘家是弘农杨氏,我爹是太子太傅。”
姚九娘惊讶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季嬷嬷教过她,弘农杨氏是世家大族,太子太傅就是太子的老师。
白氏可真是疼儿子,给裴伯瑾娶了这麽一位有家底的媳妇。
“嫂子名门之後啊!”
杨氏浅笑:“弟妹说笑了。”
“那你爹都是太子的老师了,你闷了就回娘家转转嘛!”姚九娘甩着手里的帕子轻松道。
杨氏黯然:“哪有那麽简单。家里琐事缠身,不得空闲。便是有空,还要估计母亲的心情。不止如此,我爹娘看重礼教,外嫁的女儿登门太多,恐惹人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