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稷擡起眼,眼中流露出惊诧与不解。
元亨帝要的就是这个反应。
他像是看到了极有趣的场景,畅快地大笑起来。
随即从近侍黄岩手中接过一捧朱红色的丹药,仰头咽下。
药力似乎很快发作,他苍白的脸上泛起异样的红晕,兴奋地指着薛稷:
“对!对!就是这副神情!”
“朕就是要让满朝文武都惊掉下巴!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朕想立谁为太子,难道还做不得主吗!”
……
“先生?先生?”
周行已蹙着眉,满面忧色地望着薛稷。
自宫中回来後,薛稷便一直茶饭不思。
到了晚上,也坐在案前半晌未动。
眼神更是空茫地落在虚处,叫太子看了心头莫名发紧。
薛稷被这连声轻唤拉回神智,擡眼对上周行已写满担忧的眸子,勉强牵了牵嘴角,
“无事。”
他终于知道元亨帝为什麽要毒杀太子。
只是因为元亨帝年幼继位,被朝中阁臣处处辖制。
居然起了用储君之位来报复群臣的心思。
这样一个疯子,大雍又怎麽会好?
他不仅容不下太子,恐怕……也从未想过真正让其他任何一个皇子安稳继承大统。
五皇子当年的落水痴傻……只怕也并非意外。
见薛稷回过神,周行已才继续开口,
“先生,我收到消息,宫里可能进了些毒性极强的蛊虫,先生一定要小心。”
见到薛稷神色复杂,周行已心下一动,
“先生……已经知道了?”
薛稷摇摇头,将话题揭过,
“狩猎会,你们几个皇子都要小心。”
“这些时日,你……便不要再时常夜间过来了。”
周行已一听,立刻握住薛稷微凉的手。
他深知先生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遂垂下眼睫,将那份落寞恰到好处地展现在声音里,
“先生是嫌孤烦扰了麽?可先生白日不允许孤靠近。”
“孤唯有夜深时分,才能稍稍近前,看看先生是否安好……”
周行已故意越说越小声,里面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
薛稷看着他这副刻意摆出的低眉顺目模样,觉得好笑。
但唇角刚欲扬起,心口却窜起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面上不显,但是心里一沉——
应该是蛊毒要发作了。
但薛稷还是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