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吧,不论程鹤声是跟男人还是女人在一起,都很幸福了吧。
程鹤声的眼反而是被鱼掌控的鱼鈎,陆镜留走得越来越近,他的眼珠随他而动。
这坏男人是真实的吗。
依然一尘不染的白皙,清新脱俗的漂亮非常,精致的五官和脸庞,双眼像粼粼的海水,唇边是静和的微笑。
这坏男人是真实的吗?
陆镜留要经过程鹤声面前,他的顾客已进了电梯和他招手。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领让他侧身,他被迫对上程鹤声的眼睛。
就像对上一堵叫他一时无措发慌的墙壁。
他该怎麽面对程鹤声?怎麽和程鹤声打招呼,他的愧疚还满当当。
电梯门合上了,灯熄灭。
昏黑里,程鹤声的脸却并不模糊,像从梦境里透出,越发清晰。
几缕昏黄的光线不知从哪儿来,像来看戏的,横越在头顶,静极了。
陆镜留能听到程鹤声抓住他衣领的手指还在咯咯收紧。
“陆镜留。”程鹤声的心墙刹那崩塌了,声音是低哑的,眼尾被熏红熏热。
他没有办法放开手,他太想抓住陆镜留。
老天爷让他抓住陆镜留吧,他错乱到以为这是三年前,他抓住了陆镜留。
“好巧啊,你在这。”陆镜留笑,按住他的手背安抚他。
这坏男人真是,还笑得出来。
这坏男人到底跑哪里去了,把他甩了之後过得很好是吗?知不知道他怎麽过的这三年。
“松开好吗?”陆镜留轻声道。
眼前的坏男人小幅度抿唇,低垂翩然的睫毛,看他勒紧衣领的手。
他霎时被思念冲毁眼眶,背叛他的泪水蓄积。
他不能没有陆镜留,爱陆镜留想陆镜留,又看见这张脸又见陆镜留,他的委屈和埋怨叫他无能地滴下泪水。
他的心还一直等着陆镜留啊,如此深刻,无数次幻想陆镜留出现在他面前,那唇角那睫毛,那一丝一缕的香味——带他走吧,求他带他走吧。
就带他走吧,回去那个夏天,那个秋天,那个他抛弃他离开的冬天的前一天吧,永远留在那里吧,永恒封存在那里吧,干脆就死在那里吧。
‘陆镜留,带我走吧,为什麽不带我走呢,你牵引着我的灵,你像海水诱我溺亡,我只想附着你,没有你我怎麽办呢。’
程鹤声的泪串串而下,他有充实的经验了,他强迫自己抽离,另一手揩过眼角,眼神扎钉陆镜留。
“你是要回家了吗?”陆镜留说,“我送你进电梯好吗,小心有人过来看见了。”
又拍拍他的手背,实在不能看他流泪的眼睛,陆镜留垂着眼。
流泪的程鹤声多俊美啊,眼如黑潭出着水,发出清澈到几乎是求助的泪光,眼眶鼻尖和嘴唇还有耳朵红得招人怜惜。
落着泪的程鹤声为何叫他心悸呢。
想到这样好的男人,这样衷心的男人有等待自己,心里就……
程鹤声在心里发誓,绝对不会再为陆镜留哭了,免得这坏男人觉得自己幼稚。
程鹤声拎拎陆镜留的衣领,陆镜留不得已看他。
朝思暮想的一张脸,朝思暮想的一个人,这坏男人哪里去了干什麽去了认识别人了吗?为什麽比三年前更美丽?
抓住了就没法放手,没有办法。
就这般抓住陆镜留的衣领僵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