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什麽苦衷,到现在连一条信息都没有。
你个傻逼!
别自欺欺人了!
我都替你脸红!
毛晓毅陷入深深的自我厌弃中,他喜欢的人抛弃了他,他不知道该怎麽让自己好受一点,哪怕一点也好。
梨花对他寸步不离,一直待在他怀里,简直人喵合一了。
“你有白胡子了。”
“你也老了。”
“你也会离开我。”
毛晓毅呢喃着,又开始流泪。
第二天,哭着睡着。
身体抽搐一下,醒了。
他一次都没有梦到项语,他多想再见他一面,当面质问他,为什麽?
凭什麽?
就算不在一起,当面和他说清楚,有这麽难吗?
还是说项语根本一点也不在乎他是什麽感受。
毛晓毅的眼神扫过书桌,那个信封进入视线。他猛的坐起来,把信封拿过来,里面的钱全倒出来。
他原以为是项语放在电脑包里,用电脑时拿出来忘记把钱装回去,如果是这样,那钱丢了这麽多天,早就找过来了。
自项语不过来一起睡,他就没带任何包进来过,这包钱又不会孤零零自己跑到靠枕後面。
看来不是。
是他走之前就想好了,这十万块钱,是给自己的补偿。
哈哈!
毛晓毅发现,人在气极的时候,是会笑的。
他大爷的,狗东西!把人当鸭子。
行!
好得很!
万恶的资本家!有两个臭钱了不起!
毛晓毅一遍一遍打项语的电话,无人接听。
他的胸口燃起熊熊烈火,一腔怒火无处释放,感觉快要炸了。
毛晓毅把钱狠狠一摔,成捆的钱四散在地上,几乎要把窄小的地面铺满,更气了。他光脚踩在都是钱的地上,转了两圈。
随後,他进卫生间打算洗把脸,一眼看见那支废牙刷,想都没想拿起来去刷马桶。
一边刷一边骂。马桶边边角角都刷得锃光瓦亮才停下。从此以後它就是刷马桶专用。
毛晓毅一站起来眼前发黑,扶着洗手台缓了缓,看着镜子里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尤其是那双肿得老高的眼睛。
关掉花洒,家里再次安静下来,毛晓毅把自己从上到下洗干净,他的脑子渐渐清醒过来。
项语走了,不管为什麽,就是走了。他的人生里不会再有这个人。
他对自己发誓,绝对不会再为项语流哪怕一滴眼泪。
虽然他已经完全忘记以前自己一个人是怎麽过的,不过没关系,至少经验证明他可以。
毛晓毅穿上衣服,开始收拾东西。冰箱里存着那天晚上他做的饭,全部都拿出来倒进垃圾桶里,还有项语买的各种吃食丶猫粮丶年前买的那两套衣服丶从展会带回来的电吹风,统统收起来装进一个纸箱里,最後把地上的钱一张一张捡起来,连同书里夹着的六百块一起,放进那个袋子里,放到纸箱下面压好。
最後用胶带把整个纸箱封起来,一同封存的还有他的记忆。毛晓毅不敢回忆,不敢想关于项语的任何事,他怕自己刚刚燃起的怒火会熄灭,那样他就走不出家门,做不了任何事,就这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烂掉。
他蹲在地上死死按住左胸口,那里一直在疼,一刻也不曾停歇。
没关系,就是结束了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没什麽大不了的,他对自己说。他擡眼看天花板,要把眼泪逼回去。
缓了缓,踩着椅子把纸箱塞进衣柜最上面的角落,就像永远也不会再拿出来那样。
毛晓毅看着干净的家,仿佛一切都清理好了。家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它们并不能抛弃他,连梨花也是。
家中仿佛瞬间变成了空气稀薄的高原,毛晓毅感觉自己严重缺氧。他将半干的头发随意扎成一个利落的马尾,抓起手机和钥匙,甚至连鞋子都忘了换,便匆匆跑下楼去。楼下艳阳高悬,雨後的空气湿润,水汽蒸腾,但他依旧觉得喘不上气。
于是,毛晓毅骑上自行车向外走去。出了小区,穿过小巷子,在地铁站处右转,汇入车流行列,沿着主路一路骑行,一直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