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片残破的纸页在热气中缓缓蜷曲,即将化为灰烬。
“快!”
沈知微低喝一声,没有丝毫犹豫,抓起身边一桶用来防火的沙土,想也不想就覆盖上去。
烟尘弥漫,她却顾不上呛咳,直接用一块浸湿的布巾伸进盆中,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尚未完全炭化的纸片抢救出来。
回到司署,房门紧锁。
主仆二人在油灯下,开始了一场与时间赛跑的修复。
沈知微将那些炭化的纸片平铺在案上,命小蝉取来早就备好的淀粉与清水,调成稀薄的芡汁。
她用最柔软的羊毫笔,蘸着淀粉水,极其轻柔地在纸片焦黑的表面刷过。
这是一个极其考验耐心和技巧的过程,稍有不慎,纸片便会彻底碎裂。
奇迹生了。
随着淀粉水的浸润,原本漆黑一片的表面,竟如同显影一般,慢慢浮现出浅褐色的字迹!
一块残片上,字迹触目惊心:“柳氏剖腹取活婴,赐死灭口;郑氏携子遁,追杀未果。”
另一块更大的残片上,记录着一种骇人听闻的方术:“……取头胎紫河车,焙干研末,以红花、当归等活血之物为引,连服九月,可致女子月信断绝,腹隆如孕,然内里空空,实无胎心……”
证据链在这一刻轰然闭环!
狸猫换太子,剖腹产后杀医灭口,用药物制造假孕现象以固宠争权……这被烧毁的不仅仅是档案,而是一部血淋淋的、充满了罪恶与冤魂的后宫黑历史!
黎明前,当她们带着一身疲惫与寒意撤离档案阁时,老周的身影竟如鬼魅般出现在廊下。
他浑身都被雨水打透了,在清晨的微光中瑟瑟抖。
“您……您都看到了?”他声音颤抖,嘴唇紫,“您……真要将这些……公布于世?”
沈知微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她从怀中取出一块刚刚复原、字迹最为清晰的残页,递到他面前。
“你守了三十年的‘规矩’,”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足以穿透人心的力量,“原来,就是这么一笔一笔,烧出来的?”
老周的目光落在“赐死灭口”四个字上,浑浊的眼泪瞬间决堤。
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出了压抑多年的、野兽般的呜咽痛哭。
当日清晨,太医院的例行议事刚刚开始,白太医正端着架子训话。
议事厅的大门被“砰”地一声推开。
沈知微逆光而入,步履沉稳。
她走到长桌主位前,在所有太医惊愕的注视下,将一本连夜拼合、重裱成册的《辛未产案复原录》,“啪”的一声,拍在了桌案中央。
她环视着一张张或惊或惧或怒的脸,一字一句,声音清越,响彻整个议事厅:
“你们烧掉的是纸,我救回来的,是命——”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面色煞白的白太医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上面的每一笔,都是一个人,活过的证明!”
整个议事厅死一般的寂静。
白太医看着那本仿佛散着血腥与焦糊气息的复原录,嘴唇翕动了数次,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又在瞬间化为一片惨白。
他知道,那些被他亲手投入火盆的冤魂,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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