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却什麽话也没说,笑了笑,径直走出门。
洛羲昏过了好几年才明白,洛瞿是Gay,而那个行为叫做出柜。
在年幼的他眼里,这是不被允许的行为,是会遭人唾骂的行为,是离经叛道的行为。
做这种事的人是病态的,是荒唐的,是背叛亲人的。
洛瞿那天身着宽松白衬衫和西装外套,领口却敞开着,像是夜店里那种招摇过市的公子哥,正经的衣装下藏着一颗背信弃义的心。
但他好像不在意洛羲昏的看法,也不在乎父亲的谩骂,他只在乎离开的那个男人的衣服有没有被他们的口水弄脏。
名牌,可贵呢,还是自己送的生日礼物的。
“阿唳,过来。”
洛羲昏不过,洛瞿也没强求他,而是笑着说出恶毒的话。
“不过来你就滚吧,小孩子别掺和这点逼事。”他笑得很儒雅,嘴里的话却很难听,执意要赶洛羲昏走。
“你说话给我注意点!别对着小孩讲这种话,你不想好好过日子人家还要过!”爷爷吼得很大声。
洛羲昏觉得当时的自己也挺有病的,洛瞿说什麽就是什麽,他还真就怂得要死,滚出去了。
凌晨四五点的时候,洛瞿单手拎着西装外套从房间里走出来,瞥了一眼沙发上蜷缩着的洛羲昏,什麽也没说就走出了门。
洛羲昏犹豫片刻,拖鞋都没穿就追了出去。
月光下,洛瞿背後的衬衫破破烂烂的,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一看就是挨了不少打,打得皮开肉绽。
洛羲昏继续往前走,看到洛瞿脸上分明的巴掌印,心疼,不解,却还是不由分说地搂住受伤的人。
洛瞿抽着烟呢,怕烫到他,也怕给他染味:“死小孩,离我远点,你刚不是都怕我麽。”
他的语气很淡,仿佛打骂已是家常便饭,不值得向人提起,更不需要以此博取同情。
洛羲昏很多年後才醒悟,那是失望到了极点的心死,还有不被人理解的郁闷。
“那是你……”洛羲昏才说了三个字就哽住了,他实在是不知道用什麽词语去修饰他们两个的关系。
“对象,从高中到现在,七八年了,也算见家长。”
“男的和男的也能在一起吗?”
洛瞿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话,用力拍了拍洛羲昏的脸:“傻小孩,你知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那麽多不被允许,不违法的事,你想干就能干。”
“可是……可是你这样会被很多人骂,你不会难过吗?”
就像第二天的爷爷,揪着洛羲昏的领子警告他:“你不许学洛瞿,他每天在外面瞎晃悠,什麽狐朋狗友都结交,什麽下三滥的东西都学,这下不仅脑子有病,身体也一身病!洛羲昏,你听到没有!啊!像他那样的人就活该被人骂,他干的事本来就见不得光!”
洛瞿无语,把烟头凑到洛羲昏身上,像是要烫他,吓得洛羲昏一个劲往後退,又被洛瞿拉住胳膊不能动,吓人得很。
“洛羲昏,你给我听好了,我最後说一次,世界上没有那麽多所以然,想做就做想干就干。你又不是财神爷,凭什麽要求人人都跪下来舔你,再说了,也不是所有人都爱财神爷。”
“那你爱财神爷吗?”
洛瞿被他的问题逗笑了,深吸一口烟,摇头,说自己不爱。
那你爱谁。
爱……爱我哥,还有我的爱人。
“可是你现在需要他,他都不在你身边。”
“是我把他赶走的,你猜他现在在干吗?”说到这,洛瞿笑着转过头,眼睛亮亮的,眼里有洛羲昏不曾见过的温柔,还有期待,语气都欢快不少,“我心情不好,跟他说想看烟花,他给我买了那种特别大的烟花,而且买了非常多。”
说这话的时候,洛羲昏感觉得到他非常激动,是一副从未见过的模样。
原来真爱能让人傻到这种地步。洛羲昏想,自己可不要谈恋爱了。
“可是北京不让放烟花啊。”
“所以他回去取车了啊,他会带我到能放烟花的地方,我们能尽情放个够。”洛瞿看向远方,语气放缓,“你知道吗?这叫私奔,我们要逃到无人知晓的地方,我很期待。”
後来洛瞿让他保密,谁也不要说,就当欠他一个人情。
“你不是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吗?”
“为了他,我愿意。就算欠全世界,我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