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良看向帝荼,又扫过殿内衆人:“各位仙官莫不是忘了?螟蛉花的花期极短,若不经过特殊仙法炮制保存,离了魔壤,最多只能存活三个时辰。”
衆人一怔,被中良一语点醒,想起螟蛉花确实有此特性。
中良目光又转向天将队伍中的两人:“阿北丶阿南,不知你二人是否记得,古魔降临前我们以为马上就要结束战斗了,我还特地叫了你们俩帮我一起摘花的事情。”
被点名的两名天将先是茫然地对视一眼,随即一拍脑袋。
“对对对!”阿北大声道,“是有这麽回事。”
“没错!”阿南也连忙附和,“我记得清楚,古魔降临前一刻,中良还捧着刚摘的花傻乐呢。”
有了人证,中良也松一口气:“可当我们拼死杀出重围,终于赶到月临上仙和古魔交战的那片焦土时我当时怀里揣着的那些螟蛉花早已枯萎。”
他晃了晃婴儿手腕上新鲜的花环:“这花环是後来我们确认古魔伏诛,战场清扫得差不多准备回程的时候,我又求着阿北阿南他们,在战场外围另一处地方重新摘了新鲜螟蛉花编的。”
“是是是!我也记起来了!”
阿北阿南以及周围好几个当时在场的天将纷纷应和,七嘴八舌地补充起来。
“中良当时看着怀里烂掉的花很失望,我们还安慰他。”
“我也帮忙摘花了,还说让他闺女记得是李叔叔摘的。”
这些天将们嗓门洪亮,发现自己弄错时间以後连忙找补。
他们此前确实忽略了螟蛉花的特性,只模糊记得时间不长,但此刻被中良一提醒,摘花丶花烂丶再摘花这些不知为何格外模糊的画面瞬间清晰起来,时间线也随之明确。
先前言之凿凿,言说“半个时辰”论调的仙官们愣住,在螟蛉花这确凿的证据面前脸色微变。
那些隐约偏向于他们的仙人此刻也面面相觑,脸上露出後知後觉的惊愕和茫然。
静默持续片刻,被一阵怒斥打破。
“螟蛉花为证。”帝宣的声音冰冷,带着怒火,“看来月临上仙所言非虚,整整三个时辰,尔等被何事所绊?竟让月临上仙孤身奋战至此境地?!”
帝宣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中的威压和失望让梦玉等人如芒在背,猛地擡起头,脸上血色尽褪,急声道:“殿下明鉴!属下绝无半句虚言!在我等的感知中,确实只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属下敢以道心起誓,若有半字谎言,天诛地灭,仙元溃散!”
“的确!就算是要搜魂,属下也敢一试!”梦玉身後的几名仙官也连忙赌咒发誓,神情激动而惶恐,不似作僞。
他们着实大义凛然,眼中满是被误解的憋屈,的确不似有意陷害月临的模样。
况且,天将们一开始也倾向于半个时辰。
帝宣眉头紧锁,看向月临,又看向仙官与天将们。螟蛉花证明了时间的真实流逝,但这麽多人的集体感知有异,绝非寻常。
“传!”帝宣再次挥手,“将所有当日参与主战场战斗,後随同赶赴支援的天兵,悉数传来!本宫要亲自问话!”
命令迅速执行。
这一次,被传唤来的天兵数量更多,几乎囊括了当时能抽调的所有人员。
他们被分批带入殿内,帝宣亲自询问同一个问题:从月临引走古魔那一刻起,到他们最终赶到月临所在战场,中间间隔了多久?
结果令人心惊。
绝大部分天兵都一脸茫然或肯定地说“感觉没多久”丶“顶多半个时辰”丶“杀着杀着就到了”。
只有极少数心思格外细腻,或当时恰好留意了某些特殊参照物的人,才迟疑地说出“好像过了挺久”丶“不止半个时辰吧?”丶“我自创的回灵法术半个时辰才能施展一次,当时都施展了好几次……”这样模糊的答案。
看着眼前诡异的分歧,殿内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这些天兵绝无串供陷害月临的胆量和动机,那麽唯一的解释就是:除了直接与古魔对抗的月临,当时在主战场的人的时间感知都被扭曲了!
三个时辰的漫长煎熬,在他们的主观感受里,被压缩成了短短半个时辰。
“莫非是古魔?”,帝荼的声音响起,带着凝重与惊疑,打破了殿内沉重的寂静,“竟有如此诡谲莫测之能?可扭曲时间感知?这闻所未闻!”
他眉头深锁,脸上布满忧色:“若古魔已掌握此等惑乱心神丶扭曲认知的邪术,那前线将士与九重天安危岂不是……”
听到他的话,衆人的注意力瞬间从“仙官是否渎职”丶“月临是否被拖延援兵”这些问题上转移,落到了更令人心惊的位置上。
帝宣的神情也瞬间凝重到了极点。
帝荼的担忧不无道理,若天魔真能大规模扭曲时间感知,那对战场指挥丶协同作战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不错!”有仙人忧心忡忡地附和,“此等手段,防不胜防!难怪梦玉仙官等会误判时间!”
“非战之罪,实乃魔物狡诈!”
“必须立刻上报陛下,彻查此事!研究应对之法!”
风向悄然转变,生怕被说失察中了古魔诡计导致救援不及时的梦玉等人脸上的惶恐稍减,松了口气,看向帝荼的目光带上几分感激。
作者有话说:来啦来啦[彩虹屁][抱抱][亲亲][求你了]
渊澜:不管什麽,叽里呱啦就是一顿骂
月临:心魔好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