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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第1页）

第40章

混乱，死寂，然後是更深的混乱。

哥哥终于在我裤子口袋里摸到了备用的喷雾剂，颤抖着塞进我嘴里。冰凉的药剂随着我艰难的吸气涌入喉咙，一点点撬开了那扇被焊死的门。氧气重新进入肺部，带来尖锐的刺痛和眩晕，我伏在哥哥怀里，剧烈地咳嗽，眼泪生理性地涌出。

“没事了，没事了，哥在。”他一遍遍拍着我的背，声音嘶哑，抱着我的手臂稳得像磐石，却又带着无法抑制的微颤。

杨易靠在玄关柜上，捂着脸，阴冷地看着我们，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杨建华站在几步之外，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他看着紧紧相拥的我们，又看看满脸是血的杨易，脸上的肌肉抽搐着，最终，所有的震惊丶愤怒和难以置信都化作一声疲惫至极丶仿佛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叹息。

他什麽也没问。

或许，杨易已经将最不堪的“真相”赤裸裸地摊开在了他面前。或许，他早已有所察觉，只是不愿丶也不敢去深想。而此刻，这一地鸡毛，兄弟阋墙，以及我们之间那无法掩饰的丶超越寻常的亲昵，将最後一块遮羞布也彻底扯下。

“都……都先回房间。”他终于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无力回天的颓然。他没有看任何人的眼睛，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今晚……谁都别再说了。”

他率先转身，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向书房，背影佝偻，关上了门。

杨易嗤笑一声，扯了张纸巾擦着鼻血，目光在我们身上扫过，充满了嘲讽和胜利者的优越感，也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只剩下我和哥哥。

劫後馀生的虚脱感席卷而来，我几乎站不住。哥哥一言不发，将我打横抱起，稳步走上二楼，回到那个属于过我们丶此刻却充满窒息感的房间。

他把我放在床上，用湿毛巾仔细擦掉我脸上狼狈的泪痕和冷汗，然後又去拧了热毛巾，敷在我因为用力过猛而红肿破皮的指关节上。

自始至终，他都沉默着。

那种沉默，比任何质问和恐慌都更让我害怕。

“哥……”我抓住他忙碌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别丢下我…”

我哥回握住我的手，“宝宝，不会的，不会再丢人你的。”

哥哥反手握住我的手，力道很大。他擡起头，看着我，眼底是红血丝，是未散的惊怒，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後的平静。

我愣住了。

他俯下身，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温热的呼吸交融。

“小希，听着，”他每一个字都敲在我的心上，“我们没错。”

“我爱你。从很早以前，就不是哥哥对弟弟的那种爱。”

他直视着我的眼睛，不允许我有丝毫闪躲。

“以前是，现在是，以後也是。谁都不能改变，杨易，杨阿姨和黄姨，包括爸。”

他的话语像一道光，劈开了我心中所有的惶恐和阴霾。是啊，我们没错。我们只是……爱上了彼此，恰巧我们是兄弟。

“至于其他的……”他顿了顿，眼神锐利起来，“杨易怎麽会知道，又准备了什麽後手，这些我来处理。”

他轻轻吻了吻我红肿的指关节。

“你只需要记住，天塌下来，有哥顶着。”

窗外，夜色深沉。这个家，已然分崩离析。但在这个充满裂痕的房间里，我们紧紧相拥，像两棵根系缠绕的树，共同面对即将到来的丶未知的风暴。

这一次，我们不再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