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在哥哥低沉温柔的哄慰声和他熟悉的心跳节奏里,精神与身体的双重疲惫最终将我拖入了不安的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光线朦胧。我刚想动,就听到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响。
是我哥。他走了进来,身影在门口停顿了片刻,似乎想放轻动作。
但我还是闻到了。
一股浓重而呛人的烟味,裹挟着夜风的寒凉,从他身上弥漫开来,瞬间冲散了房间里原本令人安心的气息。因为我的病他从不抽烟,这个烟估计是爸爸的。
“哥……”我带着刚睡醒的鼻音,下意识地朝他张开手臂,想要寻求那个能驱散所有不安的拥抱。
他向我走来,却在距离床边还有一步之遥时,硬生生顿住了脚步。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瞬,然後缓缓收了回去。
“宝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熬夜後的沙哑,还有种刻意放缓的温柔,“再睡会儿,嗯?”
他站在光影交界处,我看不清他此刻具体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目光沉甸甸地落在我身上。
“等我洗完澡,”他继续说,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回家。
回我们那个小小的,温暖的,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公寓。
“好。”我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我们回家。”
他似乎极轻地松了口气,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这才转身走向浴室。
很快,浴室里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我躺在残留着烟味和寒气的房间里,看着窗外依旧沉沉的夜色,心里却奇异地平静下来。
无论刚才他独自在外面承受了什麽,与谁对峙,思考了多麽复杂的未来,他最後的选择,依然是带我“回家”。
那个有煎蛋香气,有共享的书桌,有只属于我们彼此拥抱的,真正的家。
水声停了。他带着一身温热湿润的水汽和熟悉的沐浴露香味走出来,换上了干净的居家服,那些令人不安的烟味终于被彻底驱散。
“走吧。”他走到床边,向我伸出手,眼神恢复了以往的沉稳和坚定。
我将手放进他的掌心,被他稳稳拉起。
我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充满压抑和冲突的房子,如同逃离一座华丽的牢笼。坐进车里,驶向霓虹闪烁的城市深处,也驶向那个能让我们喘息和依偎的,唯一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