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不等他张口回答,岑琢贤的示威一次比一次用力。
“记起来了记起来了!”接收来自对方充满威胁的信号,时卷妥协,“我跟你回家,我不回南城总行了吧?”
“真的?”
注视对方形同槁木逢春焕发生机的眼神,时卷也跟着雀跃,颔首答道:“真的。”
满载怜惜地往他嘴巴啄了一口,青年低声说:“还有半小时我才开拍,你睡会。”
“还有半小时才开拍呢,”搂住想要离开自己的人的肩膀,时卷仰头贴上他的唇,口吻狎昵:“哥哥,你再亲亲我。”
摁在沙发的指关节凸起,岑琢贤晦暗难瞑的眸色闪过几分侵略性,叩住他的後脑吻过去。
……
半个小时不过须臾,保姆车车门大开,时卷除了唇色红得不太正常之外,面上云淡风轻。
双脚踩实地面的那一刻,小腿忽然使不上劲,斜斜往门边倒。
“小心点。”眉梢尽显得意,岑琢贤及时扶着他的脑袋提醒。
扫过和自己截然相反神清气爽的岑琢贤,男人咋舌:“还得是年下啊……”
扶着他的腰抵达现场,时卷瞄了眼搭好的布景,很快就在现场监视器後发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後者同样也瞧见他,擡手跟他们打招呼:“小岑,时卷。”
“吴真导演。”朝他走近,青年恭敬弯腰打招呼。
相反,时卷毫不客气拿走他面前的青枣,啃了一口,问:“您贵人多忙,怎麽有空来这串班?”
“杀青戏,来看看你们这几个月默契和演技磨合得如何。”男人站起来,眼尾褶子合成扇形。
说罢,还拍了拍坐着的李瑞明:“我师弟可对你们赞不绝口啊。”
“我没有赞不绝口,只是说他们演得中规中矩。”缓缓推开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李瑞明补充道。
“还得要感谢李导的栽培和信任,是李导会挖掘演员和角色的魅力。”
李瑞明对演员的要求很苛刻,‘中规中矩’这个词对岑琢贤这种门外汉来说,已经算作极高的评价了。
“你瞧瞧人家小岑,多谦虚多会说话。”斜睨过时卷,吴真眉头相连,戏谑的语气不免带上几分怒其不争。
“我们俩只要有一个会说话就行了,对吧~”朝旁边那人眨眼点舌。
岑琢贤忍俊不禁,垂眸认同:“对。”
两个人如胶似漆的模样全部都被吴真和李瑞明两个过来人看在眼里,李瑞明昂首别有深意地看着吴真,後者读懂他眼里的担忧,叉腰站着欲言又止。
“先拍杀青戏吧,剩下的时间你们俩再补点镜头。”李瑞明打断眉目传情的两个人。
“好。”
“没问题。”
杀青戏是岑琢贤饰演的利什最为悲情的一幕,也就是利什百岁之後,满头白发在利汀墓前自杀的戏。
前戏部分也有杨橙的参与,杨橙饰演的殳缈在李导的倒数声内入框。
“利什,利什!”女人提着暗红色的裙边快步朝岑琢贤走去。
监察司重振之後,殳缈便成监察司的大司官,掌管监察司内的大事,主角历经磨难抛弃了少女时期钟爱的橘红色罗裙,换上了更加成熟的衣服。
而岑琢贤饰演的利什即便觉醒了蛊雕族的妖力,也没有选择让妖力维持自己的面貌,而是以人族的表象自然老去。
虽容颜不改,但利什此刻已经是白发苍苍将近百岁的老人了。
“什麽事。”坐在木屋前一边轻轻抚弄手头的骨笛,岑琢贤一边回应。
“鲛珠!”登了好几步,杨橙气喘吁吁又格外急切,“利汀的鲛珠!”
神色淡然的人握住骨笛突然站起来,他看着杨橙,擡脚想往前却始终没有迈出去,又倒退了一步。
直到杨橙喜极而泣,对他说:“利汀的鲛珠找到宿主了!刚才我请监察司的捉妖师去看过了,他投到山脚一户秀才家里了。”
眼睑刹那泛红,岑琢贤的眼神往木屋瞟了瞟,抑制不住笑出了声。
说是在笑,实际上,泪水已经不可遏制地从面颊滑落。
当初,巫毕则不忍心让他继续沉溺于狂潮内丹编织的梦境,以身入梦告诉他,利汀在奔赴战场之前,特地剥离了一缕妖力在万年灯内。
他担心利什後期无法驾驭蛊雕族与生俱来的强大妖力,嘱咐巫毕则将来用这缕妖力帮他守护利什。
利什得知消息,犹豫了许久才在殳缈和公冶菱两方的神力下,强行从梦里脱离。
利什在重新入梦和想办法救活利汀之间,选择了後者。
那些被他杀掉的鲛鱼族族佬,内丹并未被他毁去,利什用蛊雕族独有的嫁接术把他们的内丹注入利汀的万年灯里,以利汀的最後一缕妖力形成了新的鲛珠。
打败反派枭神後,利汀的鲛珠被他精养在监察司孕育天地灵气的花池中,等待找到新的宿主。
“八十年,”岑琢贤掩面哑声,“阿汀……还有一年,我就要一百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