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男人
走出威严的州衙大门,午後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
“多谢张公再造之恩。”裴清梧学着电视剧里万福礼的模样,朝张公一拜,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张公捋须微笑,眼中满是赞赏:“小娘子不必多礼,你能于绝境中寻得律法为刃,护己周全,老朽不过是顺天理,助公道罢了,前路虽艰,然自立女户,终得自由之身,望你好自为之,善用此身才智。”
“张公教诲,三娘铭记于心。”裴清梧郑重应下,她捧着那微薄的嫁妆,在衆人目送下,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坊门。
刘氏母子怨毒的目光还死死钉在她身上,不过,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裴清梧的嫁妆,换成钱财,拢共折合三贯钱,也就是三千文,先换掉了身上的丧服,而後找了家客栈,暂且住下。
张公说得对,前路艰险,她须好好作打算。
法硕的身份,在这里应当使不上,她通晓的,更多是21世纪的律法,何况衙门里那麽师爷,想来赵使君也不要一个弱女子。
而她一个文科生,也不会做什麽香皂玻璃,更不会提取精盐,至于什麽去青楼当花魁,她还真没那个胆子……
愁苦之际,房门被敲响。
来的人是客栈的小二,手里端着一碟精巧的点心,笑吟吟道:“裴娘子,我家老板送了些点心来,给裴娘子尝尝,客栈简陋,娘子莫要嫌弃。”
碟子里,静静躺着几枚小巧玲珑的点心,宛如凝脂白玉,细腻温润,形若微绽的花苞,隐约可见内里柔嫩的馅料,表面还用精巧的模具压出了极细密繁复的花纹,花瓣脉络清晰,宛如晨露凝结其上,在午後的光线里泛着柔和的光晕。
玉露团!
裴清梧心中瞬间跳出这个名字。
因为母亲开点心店的缘故,需要开发新口味,便经常翻阅古籍,从那些工艺繁复的古典点心中获取灵感,她在母亲身边跟着,自然也知道了不少。
这玉露团传说中是宫廷御膳的珍品,她曾在书中见过图片,也尝试过复原,没想到在这里,竟能亲眼见到如此标准的一碟玉露团。
她忍不住凑近细看,连日来的愁苦,仿佛都被这碟精致的点心驱散了几分。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击中了她,瞬间照亮了前路的迷雾。
她会这个啊!从小时候给母亲帮厨开始,她算浸淫烘焙多年,对各种点心的配方丶火候丶造型有着深入的研究和实践,从欧式面包到苏式月饼,从法式甜点到广式茶点,她都曾痴迷钻研过。
眼前这玉露团虽古雅,其基本原理也不过米浆蒸制丶模印成型丶甜馅调和,不正与後世诸多糕点一脉相承吗?只不过用料更天然,工艺更古朴罢了,在现代积累的经验和跨时空的见识,正好可以在这个领域施展。
“这丶这是玉露团?”裴清梧目光灼灼地看向小二:“做得太精巧了。”
小二见客人识货且喜欢,笑容更盛:“娘子好眼力,正是咱东家铺子里最拿手的玉露团,用的是上好的糯米磨浆,蒸出来淋上槐花蜜浆,最是清甜不腻口。”
“怎会嫌弃!实在太过精致美味了。”裴清梧由衷赞叹,心中那个念头越发清晰坚定。
开个点心铺,成本不会太高,而且大可以效仿现代,房子一分为二,後院作日常起居之处,每日做好些点心,在前院售卖,能节省不少开支。
说干就干,裴清梧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门找牙行的人帮忙。
自古以来,中间商都是要赚差价的,但没办法,她初来乍到,压根就不太能明白个中关节。
秦州乃是丝路重镇,陇右商道咽喉,商贾往来,物价并不便宜,哪怕是租,花费都不少,在牙行的帮助下,裴清梧在城南安业坊,寻到了一个临街的小院子。
说是院子,其实就只有三间房子,陈设简陋,主体是砖灰结构,马上要入冬,这样的房子,住着便不算难捱。
房租是三百文一个月,裴清梧一口气缴纳了半年的租子。
不论怎样,先把冬日度过去再说。
安业坊乃商业区,房租不便宜,若是往永宁坊这样的居民区去,价格会再低一些,可那里生意便不好做了;另有大市坊,那里胡商聚集,房租较低一些,牙行的人也给裴清梧推荐过,但被她一口回绝。
无他,大市坊西南曲巷,乃是青楼赌坊之地,奸近杀,赌近盗,自古这些地方就是是非之地,裴清梧独身一个小娘子,哪敢往这种地方去。
钱可以挣,命没了,那可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