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舟闻言,偏头看了宋闻一眼,又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张北野。
张北野关了火,笑着说:“我说的是实话。”他盛了两碗汤,一碗很随意地放在了简舟面前,“你胃不好,趁热喝点暖暖。”
随即端起另一碗,拍了拍宋闻的肩膀,“走,出去喝。”
一碗热腾腾的姜汤下肚,辛辣的暖意从喉咙一路蔓延到胃里,驱散了最後一丝寒意,宋闻捧着空碗,感觉四肢百骸都重新活络了起来。
“张北野,我有个事情想问你。”他放下碗,神色认真起来。
张北野正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烟,闻言动作未停。银质的打火机在他指间发出清脆的声响,火苗蹿起,映亮他低垂的眼睫。
深吸一口,他缓缓吐出灰白的烟雾,言简意赅:“问。”
“东湾区那个建筑工地着火的事,你能和我讲讲具体细节吗?”
张北野夹着烟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点着:“细节……”
一颗烟燃至过半,宋闻轻声重复:“张洋?”
“嗯,是这个名字。警方的调查结果显示,那个纵火的人叫张洋,目前查不出他和建设方丶承建方有什麽直接过节或利益冲突,他自己供述说是……单纯发泄对社会的不满情绪。”
“张洋……”
这个名字在耳边盘旋,带着模糊的熟悉感,宋闻用有些昏沉的脑袋努力搜寻着自己的记忆。
“认识张洋吗?”脑海里忽然响起陆今安低沉的询问。
“不认得。”然後是自己心不在焉的敷衍回答。
“想好了再说。”
“我不认识叫张洋的人。”
宋闻的手指骤然捏紧汤勺,目光落在碗底。
当时陆今安为什麽会突然问起张洋?他为什麽会觉得我应该认识一个叫张洋的人?而我,为什麽“应该”认识这个纵火犯?
思绪猛然一跳,另一段记忆骤然而至。
贺思翰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道:宋闻,你是奸细吗?
奸细?
奸细!
一个冰冷的结论如同惊雷般在脑中炸开。
陆今安怀疑我是奸细,他怀疑我和纵火犯张洋有牵连,甚至可能参与了东湾区工地的纵火案!
简舟将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放在宋闻面前,见他神色恍惚,温声问道:“怎麽了?脸色比刚才还难看?”
宋闻身旁明明有空位,简舟却特意绕到餐桌另一侧,挨着张北野坐了下来。
他架在桌面上的手臂离张北野很近,近到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体温。
此时的张北野,也看着怔怔出神的宋闻:“小宋,想什麽呢?”
宋闻被两人的声音拉回了现实,他摇了摇头,机械地夹起饺子送入口中,却食不知味。
勉强咽下两个後,他轻轻放下筷子:“抱歉,实在没有胃口。”站起身时,他的指尖微微发颤,“今天谢谢你们,就不多打扰了,我现在回家……能借我一把伞吗?”
就在这时,房间内忽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是宋闻的电话在震。
这部一千多块钱的杂牌机,淋了雨,进过水,居然还能顽强工作。
宋闻掏出电话,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低声念道:“贺思翰?”
……
包厢里水晶灯亮得晃眼,香槟杯折射出细碎的光。
陆今安斜倚在主位的座椅上,领口微敞,眼角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