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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惊鸿破局（第1页）

第十三章惊鸿破局

圆明园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存菊堂的锦被上。徐丽雅刚起身，就见李德全带着圣旨进来，脸上堆着喜气：“恭喜徐才人，陛下有旨，封您为正四品美人，赐封号敦，赏锦缎百匹，珠宝一箱！”

敦者，敦厚贤淑之意。徐丽雅捧着圣旨，眼眶微红，屈膝谢恩。她知道，这不仅是因为自己有孕，更是皇帝对她平日行事的认可。

武绮思赶来道贺时，见徐丽雅正抚摸着小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这下好了，”武绮思笑着说，“敦美人，多好听的封号。”

徐丽雅拉着她的手，轻声道：“我有了身孕，往後怕是不能常伴陛下左右，你一个人在行宫，难免孤单。再者，巧蕊在宫里也冷清，不如我让人把她接来避暑？”

武绮思心头一暖：“你总是想得这麽周到。”

几日後，萧巧蕊果然被接到了圆明园。她看着行宫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再看看容光焕发的武绮思和身怀六甲的徐丽雅，心里像被什麽堵住了，闷闷的。同样是一起入宫，一个成了慧婕妤，另一个成了有孕的敦美人，唯有自己，还是个不起眼的御女，连侍寝的资格都没有。

“巧蕊，来尝尝这个，是江南刚送来的荔枝。”徐丽雅递过一盘鲜果，笑容温和。

萧巧蕊接过，却没什麽胃口，只淡淡道：“多谢敦美人。”那声敦美人，喊得格外生分。

武绮思看出她的失落，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深宫之中，境遇不同，情谊难免会生出隔阂，这是她最不愿见，却又无法避免的事。

温宜公主的周岁宴设在安和殿，场面比在宫里时更热闹。曹才人穿着一身石榴红宫装，抱着打扮得像粉团儿似的温宜，接受着衆人的道贺，脸上的笑容几乎溢出来。徐丽雅作为有孕的妃嫔，也被衆人簇拥着，嘘寒问暖。

连许久不见的顺婕妤也来了。她身子依旧虚弱，脸色苍白，却精神尚可，接过温宜时，眼中满是慈爱：“这孩子，真是越长越可爱了。”她又看向武绮思，温和一笑，“慧婕妤近来气色真好，圆明园的水土果然养人。”

武绮思回以浅笑：“劳顺婕妤挂心，您也该多出来走走。”顺婕妤与世无争，在後宫向来低调，能得她一句称赞，实属难得。

宴席过半，武绮思起身去偏殿更衣。路过一片荷塘时，见池水清澈，映着岸边的垂柳，一时兴起，便脱了鞋袜，坐在石阶上浣足。冰凉的池水漫过脚踝，带着荷叶的清香，让她连日来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婕妤倒是好兴致。”一个声音传来，是皇後身边的侍女，“主子让奴婢来看看，您是不是迷路了。”

武绮思笑着起身：“这就回去了。”

回到宴席时，气氛正浓。曹才人抱着温宜，忽然对皇帝笑道：“陛下，今日公主生辰，不如让慧婕妤跳支舞助兴？臣妾听说，慧婕妤舞姿卓绝，堪比当年的纯贵妃呢。”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纯贵妃是皇帝的逆鳞，谁都知道不能轻易提及，更别说模仿她的舞姿了。曹才人这话，明着是夸赞，实则是想给武绮思扣上大不敬的罪名。

武绮思心头一紧，果然来了。她看向皇帝，见他眉头微蹙，眼神复杂，显然也想起了纯贵妃。

“本宫不敢。纯贵妃娘娘是陛下心尖上的人，本宫蒲柳之姿，怎敢模仿？”

“慧婕妤太谦虚了。”曹才人不依不饶，“不过是跳支舞罢了，陛下也想看看娘娘的风采，难道娘娘要抗旨？”

韦贵妃在一旁煽风点火：“是啊，慧婕妤深受圣宠，跳支舞给公主贺寿，也是应当的。”

武绮思进退两难，正想再找借口推脱，却见徐丽雅对她使了个眼色，又看向萧巧蕊。武绮思瞬间会意，擡头笑道：“既然曹才人有此兴致，本宫便献丑了。只是本宫舞技不佳，还请敦美人抚琴，萧御女吹笛伴奏，方能增色几分。”

徐丽雅立刻应道：“臣妾遵旨。”萧巧蕊虽有些紧张，却也点了点头，拿起身边的笛子。

琴弦拨动，笛声悠扬，武绮思旋身起舞。她没有模仿纯贵妃的惊鸿舞，而是跳了一支利州的民间舞，舞姿灵动轻快，带着山野的清新，与宫廷舞的华丽截然不同。

皇帝原本沉郁的脸色渐渐舒展，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舞姿虽不似纯贵妃那般惊艳，却自有一番鲜活的韵味，像极了初见时那个在杏花树下浅笑的女子。

可韦贵妃等人怎会甘心？“这舞也太普通了，哪里比得上纯贵妃的惊鸿舞？我看她就是不敢模仿，故意用这种野路子糊弄陛下！”

指责声此起彼伏，武绮思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额角渗出细汗。就在这时，萧巧蕊的笛声忽然一变，原本悠扬的曲调变得激昂起来，像山涧的清泉奔涌而下，带着一股不屈的力量。

武绮思心中一动，仿佛看到了利州的青山绿水，看到了入宫前的自由时光。她旋身丶跳跃，舞姿不再拘谨，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生命力，将民间舞的质朴与宫廷舞的优雅融为一体，竟生出一种别样的风情。

殿内的指责声渐渐停了，连皇帝都看得入了神，忍不住击节赞叹：“好！跳得好！”

一曲终了，武绮思气喘吁吁地行礼，脸上却带着自信的光芒。萧巧蕊放下笛子，徐丽雅停下手，三人相视一笑，眼底的默契无需言说。

曹才人脸色铁青，她本想让武绮思出丑，没想到反倒让她更得皇帝赏识，真是弄巧成拙！韦贵妃也恨恨地别过脸，捏碎了手中的帕子。

皇帝走上前，亲自扶起武绮思，声音温和：“你这舞，比宫里的那些好看多了。赏！”

李德全立刻唱喏：“赏慧婕妤玉如意一对，云锦十匹，黄金百两！”

武绮思谢恩，眼角的馀光瞥见萧巧蕊站在角落，脸上带着一丝羞涩的笑意，却又很快黯淡下去。她知道，萧巧蕊虽帮了自己，心里的失落却更深了。

同样是表演，徐丽雅是有孕的美人，武绮思是得宠的婕妤，唯有她，依旧是那个不起眼的御女。

宴席散去，武绮思拉住萧巧蕊：“今日多谢你。”

萧巧蕊摇摇头，声音有些发闷：“嫔妾也没做什麽。”她顿了顿，低声道，“娘娘和敦美人都是好命人，不像嫔妾……”

“别这麽说。”武绮思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萧巧蕊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嫔妾先回去了，不打扰娘娘。”说完，转身匆匆离去，背影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武绮思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沉甸甸的。她知道，这场宴席，看似是自己赢了，却让她与萧巧蕊之间的隔阂，又深了一层。

而远处的回廊下，曹才人与韦贵妃正低声交谈，两人的眼神阴鸷，显然没打算就此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