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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残芳泣露(第1页)

第十五章残芳泣露

夜露凝在承香殿的琉璃瓦上,映着天边半轮残月,像极了眼角未干的泪。

武绮思随皇帝踏入偏殿时,徐丽雅正歪在软榻上,鬓边斜插一支白玉簪,脸色比玉还淡。敦美人与和美人同住的这间宫室不算阔绰,却被收拾得雅致,只是此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惶然,连墙角那盆晚菊都似蔫了几分。

“陛下,慧婕妤。”徐丽雅挣扎着要起身,被皇帝按住肩头。

“身子不适便歇着,朕与绮思过来瞧瞧你。”皇帝的声音难得温和,目光扫过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前几日太医说你胎像渐稳,怎麽瞧着反倒清减了?”

武绮思在一旁落座,指尖拈着茶盏边缘,目光掠过徐丽雅腕间那串紫檀佛珠。

那是她上月送的,说是求子安稳,此刻珠子被攥得温热,显见主人心绪不宁。她正要开口,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跟着便见个绿衣宫女跌跌撞撞闯进来,正是徐丽雅身边伺候的豆蔻。

“陛下!奴婢有要事禀报!”豆蔻扑通跪倒,额头抵着冰凉的金砖,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敦美人她……她根本没怀上龙裔!那肚子是垫了棉絮充的!”

满殿俱静。

徐丽雅猛地坐直,脸色煞白如纸:“豆蔻!你疯了不成?!”

“奴婢没疯!”豆蔻猛地擡头,眼里满是豁出去的疯狂,“前日奴婢给美人收拾床铺,亲眼瞧见她往裙裾里塞棉团!还听见她跟和美人说,要等瞒过三个月,再寻个由头说孩子没了,好歹能捞些恩宠!”

皇帝的脸色一点点沉下来,殿内的烛火仿佛都怕冷似的缩了缩。武绮思看向徐丽雅,见她嘴唇哆嗦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不似作僞。正思忖间,门外传来太监尖细的通传:“太医院刘院判到——”

刘乐提着药箱快步进来,刚要行礼就被皇帝挥手止住:“给敦美人诊脉。”

银针刺破指尖,殷红的血珠滴在白玉诊盘里。刘乐凝神搭脉,指下脉象起初沉缓,片刻後忽然浮起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滑脉,像初春冰面下悄悄淌过的溪水。他又换了另一只手,眉头渐渐舒展,起身躬身道:“回陛下,敦美人确有身孕,已足有两月,只是胎气偏弱,需得好生静养。”

“不可能!”豆蔻尖叫起来,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我明明瞧见……”话说到一半,她猛地对上皇帝冰冷的视线,那目光像淬了冰的刀,瞬间戳破了她所有的虚张声势。她腿一软瘫在地上,涕泪横流,“是……是韦贵妃允了奴婢,只要揭穿敦美人假孕,就把奴婢指给翊麾校尉做正妻……她还给了奴婢一包药,说掺在茶里,能让敦美人月信紊乱,看着像有孕的样子……”

“韦贵妃?”皇帝冷笑一声,那笑声里的寒意让殿内伺候的宫人都忍不住打颤,“她倒是越发能耐了。”

“传朕旨意。”皇帝的声音冷得像殿外的夜露,“韦氏善妒成性,构陷宫嫔,即刻起幽禁闲月阁,降为婕妤,非朕允不得出。”

太监领命而去,豆蔻还在地上哭嚎,却被皇帝瞥了眼:“拖下去,杖毙。”

凄厉的哭喊渐远,徐丽雅捂着心口咳嗽起来,武绮思递过一杯温水,低声道:“安心养着,陛下心里有数。”

皇帝确实有数,只是没说出口。他看着徐丽雅苍白的脸,又扫过殿门方向,那里本该有曹才人的身影。

方才听闻这边出事,各宫都该来探望,偏曹才人迟迟未到,倒是巧得很。

武绮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送走皇帝後,独自在廊下站了许久。夜风吹起她的披风,露出腕间那只羊脂玉镯,是父亲托人捎进宫的,说是家里新得了些关于曹尚书贪墨河工款的证据,只是还未凑齐。她摩挲着玉镯冰凉的表面,心里清楚,要动曹才人,得先扳倒她那个在户部当差的父亲。

而此刻,承香殿另一间偏殿里,曹才人正对着铜镜描眉。她方才故意磨蹭着没去正殿,算准了豆蔻会被灭口,韦贵妃会被降位,自己这把刀藏在暗处,暂时是安全的。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後颈发凉,像有双眼睛隔着窗纸,正幽幽地盯着她。

她不知道的是,殿外那棵老槐树下,皇帝的身影隐在树影里,目光沉沉地落在那扇紧闭的窗上。方才他本想转身回宫,却瞥见曹才人从角门溜回偏殿,那镇定自若的样子,哪里像个刚经历宫闱惊变的人?疑心一旦生了根,便如藤蔓般疯长。

三日後,和美人提着食盒去看徐丽雅,刚进门就闻到一股苦杏仁味。桌上那碗燕窝还冒着热气,她伸手一探,指尖沾了点褐色的汤汁,放在鼻尖一闻,顿时脸色大变:“这是谁送来的?!”

宫女吓得魂飞魄散:“是……是御膳房刚传过来的,说是陛下特意赏的……”

和美人一把掀翻了食盒,燕窝摔在地上,褐色的液体溅在青砖上,像一滩凝固的血。她扑到榻前,见徐丽雅已经昏迷过去,嘴角挂着白沫,顿时哭喊起来:“快来人!敦美人出事了!”

消息传到武绮思耳中时,她正在芳林殿临摹字帖。宣纸上平安二字被墨点污了,像滴落在心上的血。她猛地将笔一搁,指尖掐进掌心。

下毒的人是谁?韦婕妤被幽禁了,曹才人没那个胆子,难道还有别人?

正思忖间,皇帝来了。他脸上带着疲惫,坐下喝了半盏茶,才低声道:“丽雅……怕是不行了。太医院说,那毒下得极重,是鹤顶红混了牵机引,神仙难救。”

武绮思沉默着,忽然想起徐丽雅刚入宫时的样子,总爱在自己身旁,唤她绮思。那时她们都以为,深宫再冷,总能寻到一处暖处。

皇帝没多留,起身告辞时,目光扫过宫门前那排花架。原本该摆满新贡牡丹的地方,此刻只放着几盆开败了的月季,花瓣皱巴巴的,沾着些污泥,看着格外碍眼。

“这是怎麽回事?”皇帝的声音陡然转冷。

守在门口的小太监扑通跪下:“回……回陛下,是内务府送过来的,说是……说是今年牡丹稀缺,先将就着……”

“稀缺?”皇帝冷笑,“朕昨日还见皇後宫里摆着上百盆姚黄魏紫,到了慧婕妤这儿,就成了稀缺?传内务府总管黄规全!”

黄规全来得飞快,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额头上的汗珠滚进衣领里。武绮思站在皇帝身後,看清了黄规全那副谄媚又惶恐的样子,忽然想起前几日听宫女闲聊,说这黄总管是韦婕妤的远房表舅。

“你是觉得,慧婕妤的芳林殿,不配用新花?”皇帝的脚踩在那盆败落的月季上,花盆碎裂的脆响吓得黄规全几乎晕过去。

“奴才不敢!奴才这就换!这就换!”

“不必了。”皇帝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你这总管当得不好,明日起,去净军司当差吧。”

净军司是宫里最苦的去处,等同于流放。黄规全瘫在地上,面如死灰。

消息传到皇後宫里时,她正对着一盏琉璃灯出神。听到回报,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陛下既有旨意,那便遵旨。传本宫的话,内务府总管一职,暂由苏公公接任。”

身边的嬷嬷低声道:“娘娘这步棋走得妙,既顺了陛下的意,又除了韦婕妤的爪牙。”

皇後没说话,只是看着灯影里自己的倒影,眼神幽深。她岂会不知黄规全是韦氏的人?只是没想到,武绮思竟能让陛下为了几盆花动这麽大的气。这慧婕妤的盛宠,倒是比她想的还要稳固些。

而闲月阁里,韦婕妤正将一只玉簪狠狠砸在地上。簪子断成两截,像她此刻的心。黄规全被撤,等于断了她在宫外的一条臂膀,这笔账,自然要算在武绮思头上。她扶着冰冷的墙壁站起来,窗棂外的月光照在她脸上,那双眼睛里淬着毒,比徐丽雅喝下去的鹤顶红还要烈。

“武绮思……”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字字咬牙,“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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