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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猫爪惊胎（第1页）

第二十五章猫爪惊胎

闲月阁的药味比往日更浓了些。江太医跪在小几前，指尖搭在韦美人腕上，眉头拧成个疙瘩。脉息浮而无力，别说喜脉，就连寻常女子的平和之气都欠奉。

当年韦美人为争宠，偷偷服过损身的药物，早已伤了根本，怕是再难有孕。

“怎麽样？”韦美人盯着他，眼神像淬了火的针，“我到底什麽时候能怀上？”

江太医额头冒汗，缩回手叩首：“娘娘体质康健，只是……只是时机未到。老臣再给您开几副调理的方子，定能得偿所愿。”

他不敢说实话。这宫里，真话往往是最伤人的，尤其是对韦美人这样眼高于顶的人。

韦美人哼了一声，挥手让他退下。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叫着，听得她心烦意乱。富察才人都怀上了，她却连个子嗣的影子都没有，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而承香殿里，徐丽雅正捧着茶盏出神。温太医刚诊过脉，说她身子大好，已无大碍。可她指尖抚过碗沿，却总觉得不对劲。

这茶碗的纹路，比昨日用的粗粝了些，像是被人换过。

“这碗是哪里来的？”她轻声问宫女。

宫女愣了愣：“是……是陛下赏的，说是旧碗都拿去消毒了。”

徐丽雅没再追问，心里却亮如明镜。定是韦美人她们换了她的器皿，才让她染上时疫。只是如今时过境迁，她手里没有证据，武绮思又刚有孕，实在不宜再生事端。她只能将这口气咽下去，指尖攥得发白。

几日後的御花园，却是另一番光景。富察才人挺着五个月的身孕，被宫女簇拥着，正与皇後说话。她穿了件杏黄色的宫装，裙摆绣着缠枝莲，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

“才人如今有孕，可得万事小心。”皇後握着她的手，语气温和，“陛下说了，等孩子生下来，若是皇子，便封你为美人。”

富察才人笑得合不拢嘴，眼角的馀光瞥见不远处的韦美人，故意扬高了声音：“多谢皇後娘娘体恤，臣妾定当好好养胎，不辜负陛下和娘娘的期望。”

韦美人站在海棠树下，看着那刺眼的杏黄色，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凭什麽？一个刚入宫的小蹄子，不过怀了个孩子，就能如此风光？

正嫉妒着，宁婕妤抱着只通体雪白的大猫走了过来，笑道：“皇後娘娘，您瞧臣妾新得的这只猫，名叫松子，通人性得很。”

那猫懒洋洋地趴在宁婕妤怀里，碧绿的眼睛扫过衆人，忽然对着富察才人的方向喵了一声。

皇後接过猫，捋着它的毛笑道：“果然是只灵物。巧蕊，你瞧它多可爱。”

萧巧蕊走上前，指尖刚碰到猫毛，就听皇後在她耳边低语：“这松子正处在发情期，最是好动，见了鲜亮东西就爱扑。”

萧巧蕊心头一跳，飞快地瞥了富察才人一眼。富察才人今日用的香粉，是西域进贡的迷叠香，气味浓烈，连蝴蝶都绕着她飞。

几日後，皇後邀衆嫔妃在牡丹园赏花。富察才人坐在亭中，正接过宫女递来的香粉，往耳後轻扫。萧巧蕊站在不远处，看着那盒香粉，又看了看趴在皇後脚边的松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忽然，松子喵呜一声，猛地从皇後脚边窜起，像道白影般扑向富察才人，它被那浓烈的香气刺激得发狂了！

“小心！”武绮思恰好站在亭边，见状惊呼着上前。可她刚迈出一步，後腰就被人狠狠推了一把，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倒去，眼看就要撞在富察才人身上！

千钧一发之际，武绮思猛地侧身，自己重重摔在地上，脖颈却被扑过来的松子狠狠抓了一把，顿时渗出血来。

“啊！”富察才人吓得尖叫，捂着肚子瘫坐在地，裙摆下很快渗出一滩刺目的红。

“快传太医！”皇後厉声喊道，脸色煞白。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萧巧蕊悄悄将一盒空了的香粉扔进了花丛，也没人看到韦美人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冷笑。

太医赶来时，富察才人的血已经染红了半条裙摆。诊脉後，太医摇着头跪下：“回娘娘，小主……小主保不住了。”

富察才人哭得撕心裂肺，皇帝闻讯赶来，看着地上的血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慧昭仪怎麽样？”他忽然看向被青禾扶起的武绮思，见她脖颈上的伤口渗着血，眼神一紧。

太医连忙给武绮思诊脉，刚搭上脉，就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喜色：“恭喜陛下！恭喜昭仪娘娘！昭仪娘娘……昭仪娘娘有孕了，已足有一月！”

满园俱静。太後闻讯赶来，听到这话，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好！好！老天保佑，我皇家终于又有後了！”

皇後也笑着道贺，眼底却掠过一丝复杂。唯有韦美人，站在人群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武绮思竟然也怀了！这简直是要她的命！

风波暂歇，徐丽雅特意来到芳林殿。看着武绮思脖颈上缠着的纱布，她轻声道：“富察才人的事，绝不是意外。那猫平日里温顺，怎会突然发狂？还有推你的人，定是早有预谋。”

武绮思点头：“我知道。这宫里，有人见不得我好。只是如今有了身孕，万事都要小心，不能轻举妄动。”

正说着，顺婕妤派人送来一碟安胎的核桃酥，附了张纸条：“园中拾得此物，恐与当日之事有关，呈给太後为妙。”纸条下，压着一只小巧的香粉盒，正是富察才人用的那种。

武绮思看着香粉盒，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她立刻让人将东西送到慈宁宫。

太後看着那香粉盒，又让人把松子抓来，将香粉往猫鼻子前一凑。原本温顺的猫顿时毛发倒竖，狂躁地扑腾起来，与那日在牡丹园的模样如出一辙。

“皇後，”太後放下香粉盒，目光沉沉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皇後，“这香粉，你认得吗？”

皇後脸色煞白，连连叩首：“臣妾……臣妾不知。”

“不知？”太後冷笑，“松子是宁婕妤送你的，那日赏花也是你提议的，巧蕊又一直跟在你身边。哀家不管是谁的主意，只告诉你一句话——”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武绮思腹中的孩子，是皇家的希望，你若保不住他，这皇後之位，也不必坐了！”

皇後吓得浑身发抖，磕头如捣蒜：“臣妾遵旨！臣妾定会拼尽全力，护住慧昭仪和皇嗣！”

走出慈宁宫，皇後扶着宫女的手，才勉强站稳。阳光刺眼，她却觉得浑身冰冷。太後显然猜到是她在背後授意，却没有点破，这是在敲打她，也是在警告她。

而芳林殿里，武绮思正抚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心中百感交集。这孩子来得正是时候，却也将她推到了更危险的境地。富察才人的流産，像一面镜子，照出了这深宫里的人心险恶。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脖颈的伤口上，那道浅浅的疤痕，像一条无声的警告。她轻轻叹了口气，指尖在小腹上停留片刻。为了这个孩子，她必须变得更强，强到能抵御所有明枪暗箭。

而闲月阁里，韦美人正对着一盏孤灯，听着江太医回报太後的旨意。她猛地将灯台扫在地上，火光四溅中，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她尖声笑道，“我倒要看看，她武绮思的孩子，能不能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