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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寒夜蝶影（第2页）

“走路不长眼睛吗？”宁婕妤本就满心怨气，此刻更是口不择言。

武绮思刚想道歉，旁边忽然传来富察才人的声音：“哟，这不是慧昭仪吗？怎麽落魄成这样了？”她抚着自己微隆的小腹，阴阳怪气道，“说起来，你这孩子也真是晦气，前阵子冲了我，害得我吐了好几天。如今又撞到宁婕妤，难怪她的三皇子……”

“你住口！”宁婕妤被戳到痛处，猛地看向武绮思，眼中喷出怒火，“都是你！若不是你怀了龙种，皇後娘娘怎会夺了我的儿子？你现在失宠，都是咎由自取！”

她指着武绮思，对身边的宫女翠果厉声道：“给本宫掌嘴！让她知道，不是什麽阿猫阿狗都能怀上龙种的！”

翠果犹豫着不敢动，武绮思却定定地看着宁婕妤，看着她扭曲的脸，看着富察才人得意的笑，看着周围宫人躲闪的目光。这一刻，她彻底认清了现实。

失宠的凤凰，连鸡都不如。

她没有躲，也没有骂，只是静静地站着，直到宁婕妤的怒火渐渐平息，带着人扬长而去。

回到芳林殿，武绮思关上门，对青禾道：“去，找些蝴蝶来。”

青禾愣住了：“娘娘，现在是腊月，哪里有蝴蝶啊？”

“本宫不管，本宫要蝴蝶。”武绮思的语气异常坚定，“越多种类越好，我要让它们在冬日里飞起来。”

青禾看着她眼中近乎偏执的光，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小主是伤心过度，疯了？可她不敢违逆，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

寻蝴蝶的事在宫里传开，果然引来了不少嘲笑。“慧昭仪是想蝴蝶想疯了吧？这大冬天的，别说蝴蝶，连蚊子都没有！”富察才人在御花园里与人说笑，声音大得故意让人听见。

青禾急得团团转，实在没办法，只能去找顺婕妤。顺婕妤听了，没有丝毫犹豫：“我知道昌平有处温泉，那里四季如春，或许有蝴蝶。你让人去一趟，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们务必寻来。”

“婕妤娘娘，这……”青禾又惊又喜。

“去吧。”顺婕妤笑了笑，“她想要什麽，本宫都给她找来。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本宫也想办法给她摘。”

青禾不知道，顺婕妤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欠武绮思父亲的，欠武绮思的，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偿还。

三日後，去昌平的人回来了，带来了一笼子五彩斑斓的蝴蝶。它们在温暖的笼子里扇动着翅膀，仿佛把春天也带了回来。

青禾将蝴蝶交给武绮思，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将蝴蝶放进暖阁，心里依旧忐忑。娘娘到底想做什麽？这些蝴蝶，真的能让陛下回心转意吗？

武绮思看着那些蝴蝶，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她知道，这是一场豪赌。赢了，或许能重获圣宠；输了，就彻底沦为宫中的笑柄。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暖阁里的蝴蝶却不知疲倦地飞着，翅膀上的磷粉在烛火下闪烁，像无数颗细碎的星辰。

武绮思轻轻打开一扇窗，寒风瞬间灌了进来，蝴蝶们却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争先恐後地飞了出去，在漫天风雪中，划出一道道绚烂的弧线。

“去告诉陛下，”武绮思对青禾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就说芳林殿的梅花开了，引来了蝴蝶。”

青禾看着那些在风雪中挣扎的蝴蝶，忽然明白了。小主从来都不是疯了，她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向这残酷的深宫，发起最後的反击。

而养心殿里，皇帝正看着奏折，听闻芳林殿有蝴蝶，眉头微微一皱：“腊月里哪来的蝴蝶？怕是慧昭仪……”他话未说完，却鬼使神差地站起身，“摆驾芳林殿。”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去，或许是好奇，或许是心底那丝从未熄灭的牵挂，终究还是占了上风。

马车驶向芳林殿的方向，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皇帝掀开车帘，远远看见芳林殿的梅林上空，真的有无数只蝴蝶在飞舞，它们在白雪红梅间穿梭，美得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他忽然想起初见武绮思时，她也是这样，穿着一身红衣，站在梅林里，笑着对他说：“陛下看，连蝴蝶都爱这梅花呢。”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重叠，皇帝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芳林殿内，武绮思站在廊下，看着那些在风雪中渐渐凋零的蝴蝶，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她知道，蝴蝶活不过这个冬天，但只要能让皇帝看到这一幕，就够了。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蝴蝶，而是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而远处，顺婕妤站在宫墙的阴影里，看着芳林殿上空的蝴蝶，轻轻咳嗽了几声，嘴角却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她知道，武绮思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