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深宫泣血
坤宁宫的偏殿,门窗紧闭,只馀下几缕微弱的光线从窗棂缝隙中透入。皇後蜷缩在冰冷的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纸,身上的宫装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鲜,变得皱巴巴的。禁足的日子如同酷刑,每日送来的饭菜不是馊的就是冷的,太监宫女们见风使舵,早已对她冷眼相待。
“娘娘……娘娘您醒醒……”贴身宫女秋纹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正用力摇晃着皇後。
皇後猛地睁开眼,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又晕了过去。
秋纹吓得魂飞魄散,环顾四周,殿内空无一人,往日里那些阿谀奉承的嘴脸早已消失不见。她知道,再不想办法,娘娘怕是撑不住了。
中宫门外,侍卫林立,个个面无表情。秋纹冲到门前,拍打着冰冷的宫门:“开门!我要见太医!皇後娘娘快不行了!”
侍卫统领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皇後娘娘是陛下下旨禁足的,没有陛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人命关天!你们难道要见死不救吗?”秋纹哭喊着,不顾一切地就要往里冲。
侍卫统领下令:“拦住她!”
几个侍卫上前,死死按住秋纹。秋纹挣扎着,看着殿内皇後奄奄一息的身影,心中一横,竟猛地扑向一个侍卫手中的长刀。
噗嗤一声,刀刃划破了秋纹的胸膛,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宫装,也染红了冰冷的地面。她软软地倒了下去,眼神却依旧望着坤宁宫的方向,嘴里喃喃着:“娘娘……”
侍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侍卫统领更是吓得面无人色。他知道,这事闹大了,连忙派人快马加鞭去养心殿禀报皇帝。
养心殿内,皇帝正与武绮思商议着给弘昀选伴读的事。听闻坤宁宫的变故,尤其是秋纹为救皇後竟扑刀,皇帝勃然大怒:“废物!一群废物!连个宫女都看不住!”
他当即下旨,杖责侍卫统领一百大板,将内务府总管茍氏免职查办,同时传温太医立刻前往坤宁宫,务必救活皇後和秋纹。
温太医赶到时,秋纹已经奄奄一息,气息微弱。他拼尽全力施救,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秋纹的生命一点点流逝。最终,秋纹因伤势过重,没能挺过去。
皇後在昏迷中听到秋纹的死讯,悲痛欲绝,泪水浸湿了枕巾。秋纹是她从潜邸就带在身边的心腹,如今却为了救她而死,这份痛,让她几近崩溃。
而此时的永寿宫,武绮思正由青禾扶着,在庭院中散步。一阵恶心袭来,她扶着廊柱干呕起来。青禾连忙扶住她:“娘娘,您这是怎麽了?”
武绮思摇摇头,只觉得浑身乏力。温太医随後赶来,为她诊脉,片刻後,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恭喜小主,您有喜了!”
武绮思愣住了,随即眼中迸发出喜悦的光芒。她有了皇帝的孩子,这是她在深宫中最坚实的依靠。但一想到萧巧蕊送的那盒舒痕胶,她心中又升起一丝隐忧。为了腹中胎儿的平安,她决定去慈宁宫求见太後。
“太後,臣妾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武绮思跪在太後面前,语气恳切,“臣妾不幸有孕,只是宫中人心险恶,臣妾怕……怕保不住这个孩子,恳请太後能照拂臣妾一二。”
太後看着她,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也罢,哀家知道你是为了孩子。你放心,有哀家在,定不会让你腹中的皇嗣受到伤害。”她顿了顿,又道,“至于皇後,哀家会好好告诫她,让她不可一错再错,更不许她拿长孙氏家族的荣华富贵开玩笑。”
得到太後的承诺,武绮思心中稍安。
太後随即传旨,令皇後前往麟趾门思过,每日抄写《女诫》百遍,好好反省。
萧巧蕊得知消息,连忙跑到麟趾门,假惺惺地宽慰皇後:“娘娘,您别太伤心了。那孩子本就不该降生,您不喜欢,自然有上天收走他。您只要好好保重自己,将来总有翻盘的机会。”
皇後看着萧巧蕊虚僞的嘴脸,心中却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这个女人,总是能在恰当的时候说出让她舒心的话。她拍了拍萧巧蕊的手:“巧蕊,还是你懂我。往後,你就多替我留意着点。”
萧巧蕊心中暗喜,知道自己又进一步得到了皇後的器重。
武绮思从太後宫中回来,便立刻传召温太医。“温太医,你再帮我看看,我平日里用的那盒舒痕胶,可有什麽问题?”
温太医取来舒痕胶,仔细检查後,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小主,这舒痕胶中含有大量不易察觉的麝香!长期使用,对胎儿危害极大!”
武绮思如遭雷击,手中的舒痕胶啪地掉在地上。她猛地想起,这盒舒痕胶是萧巧蕊送的!那个平日里对她百般讨好的好姐妹,竟如此恶毒!
“萧巧蕊……”武绮思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原以为萧巧蕊只是依附皇後,没想到竟如此心狠手辣,连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
青禾在一旁气得发抖:“小主,我们去告诉陛下!让陛下治她的罪!”
武绮思摇了摇头,眼神变得冷静而深邃:“现在还不是时候。她有皇後撑腰,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更何况,皇後如今正被太後罚思过,我们若此时发难,反倒会落人口实。”
她走到窗边,望着坤宁宫的方向,轻声道:“不过,这笔账,我记下了。萧巧蕊,你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深宫的夜,依旧漫长而寒冷。皇後在麟趾门思过,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