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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旧衣风波（第1页）

第四十三章旧衣风波

韦贵妃死後，後宫暂得清净，可暗流却在无声处汹涌。披香殿内，萧巧蕊正对着皇後低声细语：“娘娘，您看慧贵妃如今的势头，怕是……”

皇後拈着佛珠的手猛地收紧，眼中闪过一丝妒意。武绮思扳倒韦氏，又借纵火案彻底铲除韦家馀孽，势力日渐稳固，连皇帝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不同以往的倚重。这让身为中宫的她，如芒在背。

“一个宫嫔，再风光也终究是妾。”皇後语气平淡，眼底却藏着算计，“小杨婕妤不是总说想为陛下分忧吗？有些事，让她去做正好。”

萧巧蕊立刻明白了皇後的用意，躬身应道：“臣妾这就去跟小杨婕妤说。”

几日後，前朝便有流言传出，说武士彠仗着女儿得宠，在朝中结党营私，甚至与废太子旧部有所往来。流言虽无实据，却像藤蔓一样缠上了皇帝的心。恰逢魏徵上奏，称在武士彠家中搜出了文字狱主犯钱名世的诗集，皇帝的眉头彻底拧了起来。

“武士彠身为朝廷命官，竟藏此逆书，实属不该。”皇帝将奏折扔在案上，语气冰冷。他本就多疑，此刻更是觉得武家势力过大，不得不防。

回到後宫，他见武绮思正在灯下阅读《资治通鉴》，心中的不悦更甚。“你一个女子，读这些政要史书做什麽？”

武绮思一愣，放下书卷：“臣妾只是觉得书中有治国之道，想多学些，将来或许能为陛下解闷。”

“後宫女子，安分守己即可。”皇帝打断她，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疏离，“往後少读这些，多学学女红针线。”

武绮思看着他冷漠的侧脸，心口像被针扎了一下。她隐隐察觉到皇帝的疏远，却不知症结所在，只能默默应下。

皇帝的制衡之术玩得愈发纯熟。对平乱有功的臣子，他只赏金银田地，不赋予实权；对入宫的功臣之女，他不远不近，既不宠爱也不冷落，让她们互相牵制。太後听闻此事，对皇帝赞不绝口：“你如今越发沉稳了，这才是帝王该有的样子。”

皇帝却话锋一转：“母後，前朝之事，儿臣自有主张。魏徵近日屡屡进言，言辞过于尖锐，儿臣已令他闭门思过。往後後宫与前朝，还请母後不要过多干涉。”

太後看着儿子眼中的锋芒，默默叹了口气。这天下，终究是他的了。

很快到了武绮思晋封贵妃的册封礼。她晨起梳妆，却发现早已备好的礼服袖口处有一道明显的撕裂，像是被人故意划破。时间紧迫，内务府匆匆送来一件替代礼服，武绮思来不及细看，便穿着赶往受礼现场。

太和殿前，文武百官与後宫嫔妃分列两侧，庄严肃穆。武绮思身着新礼服走上前，正要跪拜接旨，皇後忽然开口：“慢着！”

衆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皇後，只见她指着武绮思的衣服，厉声道：“这件礼服，分明是已故纯贵妃的旧衣！慧贵妃穿已故嫔妃的旧衣参加册封礼，是何居心？”

武绮思浑身一震，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果不其然，衣襟内侧绣着一朵小小的玉兰花，那是纯贵妃生前最爱的纹样。她心中一凉，这才明白礼服破损是个圈套，目的就是让她穿这件旧衣出丑！

“臣妾不知此事，是内务府送来的礼服……”武绮思急忙解释。

皇帝看着那件熟悉的旧衣，眼中闪过一丝恍惚。纯贵妃是他少年时的白月光，病逝後他一直将其旧物妥善收藏，此刻见武绮思穿着这件衣服，竟一时错认，脱口而出：“婉柔……”

“陛下！”皇後厉声打断他，“您怎能……”

皇帝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失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被揭破心底的秘密，又惊又怒，他猛地看向皇後：“你竟敢当衆提及纯贵妃，还故意设局陷害慧贵妃，是何居心？！”

皇後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住，连忙跪下：“臣妾不敢！臣妾只是……”

“够了！”皇帝怒不可遏，“你身为中宫，却心胸狭隘，挑拨离间，即日起禁足中宫，非朕旨意不得出！日常份例，按答应标准供给！”

他又看向瑟瑟发抖的内务府总管姜忠敏：“竟敢以先妃旧衣充数，杖毙！”

连当初教引皇後的姑姑，也被打发到太後身边，永不许再回坤宁宫。

一连串的旨意下来，满场死寂。武绮思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她看着皇帝盛怒的脸，看着皇後绝望的眼神，忽然明白了。

自己差点就成了皇後与皇帝旧情的牺牲品。这场册封礼，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而她，险些万劫不复。

心如死灰，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她以为的恩宠，她以为的信任，在皇帝心中的白月光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萧巧蕊看着这惊天变故，吓得魂飞魄散。她知道皇後是被冤枉的，更怕此事牵连到自己，便冒死奔走于中宫与慈宁宫之间，跪求太後出面求情。

“太後，皇後娘娘只是一时糊涂，求您看在她侍奉您多年的份上，救救她吧！”萧巧蕊跪在慈宁宫的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太後闭目拈珠，良久才道：“皇帝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他决定的事，谁也改不了。皇後这次确实错得离谱，让她静思己过也好。”

萧巧蕊又跑到中宫门外，对着紧闭的宫门哭求，却连皇後的面都见不到。她看着侍卫冷漠的脸，终于明白，在这场风波里，谁也不敢轻易站队。

回到披香殿，萧巧蕊瘫坐在地上，浑身发冷。她忽然觉得，这深宫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无论你多小心，都可能被卷入其中，粉身碎骨。皇後倒了，下一个会是谁？是武绮思，还是她自己？

而芳林殿内，武绮思摘下头上的凤钗，扔在桌上。纯贵妃的旧衣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头。她晋封贵妃的荣耀，瞬间变得无比讽刺。

“娘娘，您别伤心了。”青禾递上热茶，“陛下也是一时糊涂，他心里还是有您的。”

武绮思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有我？”她低声重复，“在他心里，本宫或许不过是纯贵妃的影子吧。”

她终于彻底明白，这後宫的情爱，从来都掺着算计与权衡。她赢了韦氏，赢了襄美人，却赢不过一个死人，赢不过皇帝心底那点残存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