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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冷宫绝唱（第1页）

第六十二章冷宫绝唱

麟德殿的梁柱上悬着新换的宫灯，琉璃盏映着殿内肃杀的气氛。武绮思端坐在凤座上，凤冠上的珍珠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目光扫过阶下瑟瑟发抖的宫女，声音冷得像殿外的寒冰：“萧美人说，是你偷偷给杨才人递了消息，教唆她构陷本宫？”

那宫女扑通跪下，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娘娘饶命！是……是奴婢一时糊涂！萧美人说只要办好了这事，就升奴婢做掌事宫女……奴婢不知道会闹这麽大啊！”

萧巧蕊站在一旁，脸色惨白，沙哑的声音急切辩解：“皇後娘娘明鉴！臣妾从未指使她！定是这刁奴攀咬！”她怎麽也没想到，杨才人倒台後，这宫女竟被武绮思的人抓住，三两下就把她供了出来。

武绮思冷笑一声，没理会萧巧蕊的辩解，转而看向跪在另一侧的杨才人。昔日张扬的杨才人此刻发髻散乱，囚服上沾着污渍，却依旧梗着脖子，眼中满是倔强。

“杨才人，”武绮思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你父亲杨都尉当年诬陷本宫父亲通敌叛国，害得武家满门流放，这事你敢说不知道？”

杨才人猛地擡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咬牙道：“臣妾不知道！臣妾父亲是忠臣！”

“忠臣？”武绮思从袖中取出一卷卷宗，扔在杨才人面前，“这是当年负责押运武家的驿卒供词，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是你父亲买通狱卒，在本宫父亲的粮草里掺了沙土，才扣下通敌的罪名！你还要抵赖吗？”

卷宗散开，上面的红手印刺眼夺目。杨才人看着供词，身体晃了晃，却死死咬着唇，不肯再发一言。她知道，一旦认了，杨家就彻底完了。

“事到如今，你还要护着那个构陷忠良的父亲？”武绮思步步紧逼，“你以为把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就能保全家门？本宫告诉你，晚了！”

杨才人忽然笑了，笑声凄厉，在大殿里回荡：“皇後娘娘，你别得意！我是败了，可你也未必能笑到最後！我父亲是忠是奸，自有公论，轮不到你这後宫妇人置喙！”她猛地转向皇帝，磕头道：“陛下！所有事都是臣妾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求陛下饶过杨家！”

皇帝看着她决绝的样子，又看了看武绮思手中的卷宗，脸色铁青。他虽恼杨才人的构陷，却也知道武家当年的案子确实有蹊跷，如今证据确凿，杨父难辞其咎。

“杨才人扰乱宫闱，构陷皇後，罪无可赦。”皇帝沉声道，“打入冷宫，永不得出！”

杨才人被拖下去时，死死瞪着武绮思，口中嘶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处理完杨才人，皇帝的目光落在萧巧蕊身上，眼中满是失望：“你虽未直接参与，却也难辞其咎。即日起在披香殿养病。”

萧巧蕊如蒙大赦，连忙磕头谢恩，退下时後背已被冷汗浸透。她知道，这次能脱身，全靠杨才人死咬着不说，可武绮思绝不会就此罢休。

皇帝又看向瑾美人丶祺宝林，沉声道：“你们二人捕风捉影，以讹传讹，罚俸六个月，闭门思过！”

两人吓得连忙谢罪，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大殿内终于清静下来。皇帝走到武绮思身边，握住她的手，语气带着愧疚：“绮思，委屈你了。”

武绮思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冽：“臣妾不委屈，只是後宫若总这般是非不断，怕是难安。”

皇帝叹了口气：“馀下的人，你看着处置吧。”

武绮思眼中寒光一闪，对李德全道：“斐雯丶静白构陷主上，混淆视听，拖出去，乱棍打死！”

“娘娘饶命！”斐雯和静白尖叫着被拖走，凄厉的哭喊渐渐消失在殿外。

和婕妤看着这雷霆手段，心中暗暗咋舌。

如今的皇後，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能随意拿捏的慧宝林了。

顺婕妤却上前一步，低声道：“娘娘，杨才人虽被打入冷宫，但其父的案子……”

“本宫知道。”武绮思道，“李德全，传本宫旨意，着刑部彻查杨都尉当年诬陷武士彠一案，务必水落石出。”

李德全领命而去。皇帝看着武绮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然而，事情并未就此结束。几日後，冷宫传来消息，杨才人虽被囚禁，却依旧不依不饶，每日在冷宫门口哭喊，说武绮思蛇蝎心肠，残害忠良之後，甚至绝食抗议，形容枯槁如鬼。

和婕妤听闻後，忧心忡忡地对武绮思道：“娘娘，她这般闹下去，怕是会惹来非议。”

武绮思正在逗弄摇篮里的李泰，闻言淡淡道：“让她闹。一个废人，还能翻起什麽浪？”她抚摸着儿子柔软的头发，眼中满是温柔，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想挡本宫的路，就得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青锁在旁道：“娘娘，萧美人在披香殿也不安分，听说日日对着铜镜练习冰嬉舞，还让人去太医院问息肌丸的事。”

“随她去。”武绮思道，“一个断了生育之路的女人，再怎麽折腾，也成不了气候。”只是她心中清楚，萧巧蕊一日不除，後宫便一日不得安宁。

这日，燕澜从春禧殿出来，路过冷宫，恰好听见杨才人的哭喊。她停下脚步，看着那个曾经飞扬跋扈的女子如今形容疯癫，心中竟生出几分唏嘘。

“你这般作践自己，值得吗？”燕澜隔着冷宫的栏杆问道。

杨才人擡起头，浑浊的眼睛认出了她，突然笑道：“值得？当然值得！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皇後娘娘是个什麽样的毒妇！她害死我全家，我定要让她身败名裂！”

燕澜皱眉：“你父亲诬陷忠良在前，你构陷皇後娘娘在先，如今落到这般下场，皆是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杨才人猛地抓住栏杆，指甲深深抠进木头里，“若不是皇後娘娘步步紧逼，我怎会走到这一步？她以为赢了吗？等着吧，宫里的事，还没结束呢！”

燕澜没再理她，转身离去。

而麟德殿内，武绮思正听着青禾回报燕澜去冷宫的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她去那里做什麽？”

“听说是路过，与杨才人说了几句话。”青禾道，“兰才人似乎……对杨才人的遭遇有些同情。”

武绮思沉吟片刻，道：“无妨。兰才人不是蠢人，分得清是非。”她看向窗外，寒梅已开得如火如荼。

寒风卷着梅香飘进殿内，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杨才人的哭喊仍在冷宫回荡，像一曲绝望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