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储位惊澜
紫宸殿的朝会又因立储之事吵作一团。吏部尚书跪在丹墀下,朗声道:“恒王仁孝聪慧,总理朝政井井有条,当立为太子!”
话音未落,户部侍郎便出列反驳:“皇後之幼子李泰虽年幼,却也是嫡子,立那个都无所谓!”
两派大臣争执不休,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忽有军机大臣出列,叩首道:“陛下,若立李泰为储,他日幼主临朝,恐依赖生母,重蹈吕後丶武後覆辙,牝鸡司晨,国本动摇!依老臣之见,若立李泰,需先赐死皇後,以绝後患!”
这话如惊雷落地,满殿死寂。皇帝死死盯着那军机大臣,眼中杀意翻腾,却终究没发作,只挥挥手:“退朝!”
回到养心殿,皇帝见武绮思前来侍疾,忽然漫不经心地问:“绮思,你说,这太子之位,该给谁才好?”
绮思正在为他揉按额角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笑道:“陛下说笑了,立储乃国之大事,臣妾一介妇人,岂敢妄言?”她话锋一转,语气却冷了下来,“只是有人说李泰年幼不堪大任,倒像是咒陛下龙体不康,要让幼子仓促继位一般,其心可诛。”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再者说,”武绮思继续道,“李泰资质平庸,贪玩好动,哪有恒王的稳重?恒王总理朝政多年,朝野信服,唯有他才堪当大任。臣妾虽是两人生母,却也知国事为重。”
皇帝看着她坦荡的眼神,忽然笑了,却没再说什麽。他原是想试探她,却没料到她竟如此通透,不仅撇清了李泰,还顺势捧了恒王,反倒让他放下心来。
几日後,皇帝下旨:“晋恒王李弘昀为和硕恒亲王,赐金册金宝,食邑万户。”这是有清以来,皇子中第一个获封和硕亲王的,荣宠无人能及。
恒亲王入宫谢恩时,武绮思拉着他的手笑道:“你如今是亲王了,往後李泰的亲王之位,怕是要等你来封了。”
恒亲王心中一暖,重重叩首:“儿臣能有今日,全赖母後扶持,定当肝脑涂地,报答母後与陛下的恩情。”自此後,他对武绮思愈发孝顺,几乎日日入宫请安。
後宫之中,兰婕妤燕澜却在做着另一件惊天动地的事。她恨皇帝幽禁宗亲丶残害手足,更恨他将自己困在这深宫牢笼,竟假意承宠,日日在香炉中燃着暖情香,又哄着皇帝服下掺了朱砂的丹丸。
那朱砂是慢性毒药,日积月累,足以掏空人的五脏六腑。
皇帝沉溺在燕澜的温柔乡中,气色日渐虚浮,却浑然不觉。这日,他见御花园的合欢树长得过盛,挡了视线,竟下旨要砍去。那合欢树是先帝当年赐给他的生日礼物,陪了他三十馀年。
燕澜闻讯赶来,跪在树下哭道:“陛下,这树见证了先帝与陛下的父子情分,求陛下留下它,臣妾愿将它移植到春禧殿,日日浇灌,绝不碍眼。”她偷偷塞给武绮思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帝已中朱砂毒,此乃天谴,莫要放过。”
武绮思看着纸条,对温太医道:“把剩下的朱砂给兰婕妤送去,告诉她,做得干净些。”
温太医心惊胆战,却不敢违抗。
不久後,皇帝果然病倒,面色蜡黄,咳嗽不止。温太医诊脉时,分明看出是朱砂中毒,却慑于武绮思与燕澜的手段,只说是操劳过度,虚火上升,开了些不痛不痒的补药。
皇帝缠绵病榻月馀,稍有好转,恰逢恒亲王侧妃黄意岚带着元澈入宫请安。元澈与李泰年岁相仿,正在殿内追逐嬉闹,皇帝看着两个孩子的侧脸,忽然愣住,眉眼竟有七分相似!
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李泰……真是朕的儿子吗?
他猛地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再次昏死过去。
偏在这时,後宫又出了乱子。顺贵妃与僖美人在御花园捉奸在床。
皇帝新宠孙御女竟与侍卫私通!两人慌了神,忙去找敦皇贵妃商议。
敦皇贵妃皱眉道:“陛下病重,此事绝不能让他知道,扰了心神。还是告诉皇後,让她悄悄处置吧。”
武绮思听闻後,却眼珠一转,亲自去了养心殿。她坐在皇帝榻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孙御女的丑事,添油加醋道:“那侍卫说,孙御女还勾引过恒亲王,只是被恒亲王呵斥了……”
皇帝本就疑心重重,听闻这话,顿时想起当年慎王与妍才人私通之事,新旧怨愤一起涌上心头,一口气没上来,再度昏迷,醒来後便瘫在榻上,连话都说不清了。
深夜,太医院的夏刈奉了不明旨意,带着几个太监,提着熏香潜入李泰的寝殿。他们用迷香熏倒了守夜的宫女,悄悄从熟睡的李泰指尖采了一滴血,又取了皇帝的血,准备在暗室中滴血验亲。
这一切,都被躲在廊柱後的燕澜看在眼里。她连夜赶到麟德殿,对武绮思道:“夏刈在验李泰的血,怕是皇帝还在疑心。”
武绮思眼中寒光一闪。她苦心经营多年,绝不能让李泰的身世成为隐患。“知道了。”她对青锁道,“去告诉夏刈,就说皇後有旨,验亲之事暂缓,一切等陛下康复再说。”
青锁领命而去,武绮思却望着窗外的月色,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夏刈?皇帝?这场戏,该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