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的不是好孩子,但好孩子会担忧,所以她含含糊糊地讲:“对方可能看我们是两个小孩子,想要点钱。”
谁知道聂欣蔓闻言更加激动:“要钱还不好解决?给他们就好了啊!”
聂欣蔓问她:“我在零花钱上亏待过你吗?”
“没有的”,童之芙机械性地摇头,眨眼间脸色又苍白几分,“可能是他们觉得不够。”
“不够就跟人家动手?”
聂欣蔓的声音透着刺骨的凉:“小小年纪就跟混混打架的能有什麽好品行,我看那群人指不定就是他招惹来的。”
童之芙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天大的错话:“不是的,我们和他们不认识的,他们就是看我们两个小孩子。。。。。。”
只是聂欣蔓认定的事实并非童之芙能够扭转,妈妈一定要给景逸贴上一个坏人标签:“现在就知道打架,长大了不见得是什麽样,你可千万不能被他带坏。”
聂欣蔓一锤定音:“以後不许和景逸玩了。”
“妈妈!”童之芙震惊地瞪大眼,“可是景逸受伤了,而且他当时是保护我。。。。。。”
“什麽叫保护你!”
聂欣蔓因女儿的冲撞愈加气恼,“别什麽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本来那群人就是冲着他去的,受伤了也是他自作自受。”
她说:“也不想想那小混混们放着大街上好端端那麽多人不抢,干嘛偏偏盯上你们?还连累了你。”
那时的童之芙还不知道,聂欣蔓得出结论的方式是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
聂欣蔓从不反省她自己的原因,将一切罪责向外排。
童之芙在内心崩溃大喊:那还不是因为他们身边没大人跟着,才让他们被欺软怕硬的不良少年盯上。
童之芙出生在独断专行的家庭氛围里,从来都是妈妈自作主张地限制她的生活。
仿佛她是没有自由意志的提线木偶,只能靠着聂欣蔓的意志存活。
那天聂欣蔓断断续续讲了很多景逸的坏话,数不胜数到童之芙甚至都记不住具体类目。
她只知道那些话,是谁听到都会难过的冷漠恶言。
当天最後,童之芙本就功能性不全的手机被无情没收,聂欣蔓铁下心来断了她的联络工具,更是掐断了童之芙的交友自由:“以後离他远点,别被连累经受这种无妄之灾了。”
无妄之灾。
摊上她,大概才是景逸的无妄之灾吧。
尽管两个人就居住在同个小区,但自那天起童之芙再也没去探望景逸的自由。
她房间的窗户依旧面对着楼下那棵香樟树,刚恢复常态的眼眶在看到熟悉的景物又变得有一点点想哭。
视线仿佛被熨的滚烫,童之芙沉沉地想,也不知道景逸会不会对她的不闻不问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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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童之芙借由倒水的名义进入厨房,路过主卧门口踟躇很久,却又不知道该和聂欣蔓说些什麽。
不知道景逸的伤情况如何,看着还挺触目惊心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被景叔叔和祝阿姨凶。
她宛如被蒙进闭目塞听的网,被切断消息的所有来源渠道。
呆呆地站在原地挣扎好半天,室内传来隐约的对话声。
聂欣蔓:“我已经和槐青讲过,两个小孩子性格不合,以後还是不要再当朋友。”
童朔依旧是充当和事佬:“人家小逸毕竟受伤了嘛,咱们做长辈的至少应该关心一下,要不显得太不近人情。”
他又说:“而且小芙没事,只有小逸受了伤,怎麽说他当时肯定还是护着小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