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翊,两件事。”
温灼语气果断,将方才一瞬的震荡彻底压下。
“第一,动用我们能动用的所有调查资源,深挖那家康复医疗中心。资金流水、核心医护背景,特别是经手陈清辉治疗和批准出院的关键人员,一个不漏。”
“明白。”
“第二,”她眸光倏然转冷,如凝结的寒冰,“陈清辉是对方留下的唯一活口,也是目前最关键的突破口。加强对她的监控,但要外松内紧。对方现我们查到了方暮云的真相,可能会对陈清辉采取行动,要么灭口,要么再次接触。我们要做的,就是等蛇出洞。”
“是!”张翊沉声应下。
温灼闭眼揉了揉眉心,“这件事,暂时对明澈和清和保密,尤其是明澈。”
她需要时间消化这片巨大的阴谋阴影,更需要手握确凿证据,而非仅仅一个令人脊背凉的推测,再去面对她敏锐的弟弟。
提着早餐回到病房里,江清和正饿得嗷嗷叫。
江明澈靠在床头看书,听见动静,抬眸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
她几乎能感觉到明澈审视的目光在她低垂的眼睫上停留了一瞬,心中不由一紧,生怕被他看出端倪。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合上了书。
海外病房。
傅沉再次挣脱混沌的睡意时,窗外天际刚泛起一丝鱼肚白。
近十小时的沉睡榨取了他体内最后一点疲惫,换来些许清明的神志,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清晰的、无处不在的钝痛。
重伤后的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这种对身体失去掌控的感觉,对于习惯了号施令、掌控全局的他来说,本身就是一种酷刑。
喉咙干得紧,他试图吞咽,却牵动了胸腹间的固定带,一阵闷痛让他蹙紧了眉头。
张合守了一夜,这会儿换了王文浩。
见他醒来,王文浩立刻上前,“先生,要不要洗漱?”
傅沉从喉咙里挤出一个低哑的“嗯”字,带着伤病之人特有的、连说话都嫌耗费力气的烦躁。
王文浩把床头升起来,伺候他洗漱。
洗漱完,接了杯温水递给他。
温水浸润过干裂的嘴唇和喉咙,带来短暂的舒缓。
空瘪的胃部开始出抗议,但一想到连续几日寡淡如水的流食,以及因药物而泛苦的味蕾,一股无名的烦躁便涌了上来。
“吃什么?”
傅沉问,语气里对自己此刻无能为力状态的迁怒。
王文浩心下暗喜,先生居然主动要吃的了,面上却恭敬回道:“山药小米粥,一直温着。”
傅沉眉头当即拧紧,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抗拒,“不吃。”
他渴望一点能刺激味蕾,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的东西。
王文浩试着提议,“要不给您换成鸡肉茸粥,或者鸡蛋羹?”
傅沉脸色稍霁,算是默许。
王文浩转身打电话安排。
他则摸出枕下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拨通了温灼的视频通话。
国内,下午近五点。
日光西斜,热度却没怎么减。
但江明澈和江清和却都想下楼晒晒太阳,活动活动。
温灼在得到医生许可后,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江清和,跟缓慢行走的江明澈,一同下楼。
姐弟三人边走边聊天,刚来到人工湖旁边,接到傅沉的视频通话。
“姐,让我跟姐夫说两句。”江清和伸手要手机。
温灼把手机递给他。
“姐夫你……”
看着手机里的人,江清和顿时红了眼睛。
温灼前几次视频没让他看,一来是怕吓着他,二来是这孩子感性,看了肯定难受,要哭。
果真还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