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妥协了。
那声音又小又沙哑,却又那麽清晰地钻入了沈馀的耳朵,像是一根闪着寒光的银针,无情地扎进了她的脑仁,让她的瞳孔骤然紧缩。
离婚?
那意味着什麽?
难道她还妄想着眼前这对讨厌嫌弃她的父母会主动争取她的抚养权吗?
只是这样想想,沈馀就觉得自己遍体生凉。
“妈妈。。。。。。”
她转身,讷讷地向前挪动两步,努力控制着自己煞白的面部肌肉,企图用最乖巧的表情唤起女人一丁点儿的母爱。
然而,乔慧英只是嫌恶地剜了她一眼,趁着沈之丰松手,立马站起来与危险分子拉开距离。
她擦掉泪水,高昂着头,宛如一位受尽屈辱却依旧维持着体面的公主。
“她跟你,我不要。”
短短六个字,便轻而易举地决定了沈馀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命运。
“妈妈——”
“谁要这小赔钱货,自己带走!”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沈之丰便眉头紧皱地抢白,好似急于甩掉什麽麻烦又恶心的垃圾。
有时候,言语比行为更加伤人。
他们此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狠狠插入沈馀五脏六腑的钢刀。
沈馀难堪到麻木地站在门前,阴寒的目光在为她的去留而争论不休的父母间游走,然後渐渐被涌上的泪水糊住,变得格外怨毒。
为什麽?
她明明早就知道他们并不爱她,明明早就知道他们谁都不想要她,为什麽她还是会心痛到像是在被毒蚁啃噬?
沈馀,你不是已经把你的心封存起来了吗?
你不是发誓绝不会再为他们留一滴泪吗?
为什麽你还是哭了?
脑海中有另一个自己在愤恨地责问着,让她哑口无言,让她无可辩驳。
绝望与自厌如同过境洪水般漫过了她的鼻尖,以不溺亡不罢休的架势,裹挟着她一点点陷入无尽深渊。
身体里好像有什麽东西爆出阙值,彻底崩掉了,让她有勇气不管不顾地歇斯底里:“你们都不想要我,那为什麽还要生我!”
“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敢吼你妈!”
说起这个乔慧英就来气,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怀了孕,沈之丰也不会哄着她和家里闹翻,她也不会破罐子破摔地和人私奔。
结果沈之丰看到生的是个女儿,对她的态度立马就变了,仗着她和家里闹翻,肆无忌惮地出轨,还弄出个私生子来。
她这辈子的不幸,可以说有一半是因为沈馀,现在她有什麽资格在这里指责她?
“吼你又怎麽了?你配当我妈吗?你们配当父母吗?”
沈馀目眦欲裂地指着两人的鼻子骂,她气得浑身发抖,整个人的背脊躬起,像只炸毛的丶随时准备攻击的野猫。
“反了你了,今天老子不打死你,你就不知道什麽叫天高地厚!”
沈之丰熟练地抽出皮带,大步靠近,准备让沈馀为冒犯他而付出代价,而乔慧英则如同往常一般,抄手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
不过,话说出口後就稍微冷静下来的沈馀又怎会让他们得逞。
她注意到门外迟迟没有响起钥匙开门的碰撞声,便知道那人必然是听到他们这边的声响,一直站在门外关注着屋内的事态。
“既然你们都不想要我,那我现在就去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