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师傅交谈,柴子薪已能心平气和提起金碎青,他道:“小郡主她……似乎……”
“但说无妨。”
“小郡主她的确不大聪慧,开智极难,尤其在机巧法械上,没什麽天赋,”柴子薪朗声道,“不光如此,小郡主性情刁蛮泼辣,缺乏礼数。”
皇甫瑛了然:“辛苦你了。”
又问了两句,皇甫瑛就继续专心公事,她身旁,皇甫黎作感兴趣状,天真道:“妹妹有那麽笨麽?万一是装的呢?”
柴子薪骤然警惕。
皇甫瑛也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
宽袍大袖之下,柴子薪攥紧拳头,抑制发抖,回道:“小郡主年岁尚小,好恶表现尤为明显,尤其在亲近之人面前,依旧愚笨任性,不像是装出来的。”
皇甫黎:“金时玉?”
柴子薪颔首:“正是。小郡主离不开金时玉,甚至向金贵忠讨要,扣下金时玉,不叫他上学,照顾她的日常起居,实在……。”
他隐去教授金时玉学识的事情。
有些话能说,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妙。
皇甫瑛凛然,睨柴子薪一眼,道:“兄妹二人关系如何?”
“不似寻常兄妹,”柴子薪回想金时玉金碎青相处,直言道,“若即若离,应当是小郡主单方面偏好金时玉,不过,在微臣看来,小郡主缺乏管教,虽在乎金时玉,却并未学会如何敬重金时玉。”
言下之意,小郡主是将金时玉当做一个亲近些的下人物件罢,不然也不会出现扣着人,不让人上学这种事情。
皇甫瑛满意地点了点头,按住还想再问什麽的皇甫黎,叫柴子薪退下。直到他踏出午门,双膝依旧酸软,正午时分阳光暴晒,他双目发黑,摔了一跤,直接晕了过去。
醒来,柴子薪发现,他已经被擡回金府了。
柴子薪躺在床上,绝望地掰手指数数。
三年,还要熬三年,要熬到金碎青这小祖宗六岁,能上国学院,他才能结束这胆战心惊的生活。
柴子薪翻了个身,将脸埋在被子中,意图闷死。
另一边,金碎青正与金时玉一起坐在饭桌前。
金时玉说要留在这里吃饭,他取过卉红手中的筷子,塞进金碎青手中:“妹妹能自己吃饭,不要再劳烦卉红。”
卉红一怔。
等等。
小少爷叫小郡主什麽?
留在金碎青身旁这麽久,可从未听过时玉少爷唤小郡主“妹妹”。
卉红害怕不敢作声,默默等金碎青开口拒绝,没想到,一向懒得自己吃饭的小郡主,竟听话拿起筷子夹菜。
卉红彻底傻眼了。
金碎青噘嘴,昨晚,她小辫子差点被金时玉抓到,心虚得要死,生怕他提起梦游一事。
金时玉见她吃得心不在焉,曲起手指,轻敲金碎青的额头:“别走神,认真吃。”
金碎青小嘴快撅上天。
卉红以为,小郡主终于忍不住要闹了,没想到金碎青憋半天,憋出一个“哦”,竟真的低头乖乖吃饭了。
金时玉夹了一筷子茭白到她碗中:“妹妹多吃菜。”
脆爽茭白占据她的小碗,将金碎青好不容易划到碗边,要送进口中的滑肉压到碗底。
金碎青不爽,投去抗议的眼神,金时玉轻扫她一眼,低低笑道:“妹妹想吃肉?”
“嗯。”金碎青郑重点头。
“自己夹,”金时玉又给金碎青夹一筷子芹菜,话音一转,“况且,肉食多了,夜晚易梦,妹妹这两日,梦是不是很多?”
金时玉似笑非笑地看她。
金碎青凉气倒吸,心快要跳到嗓子眼里,她眨了眨眼睛,茫然道:“哥,哥哥?”
“嗯?”金时玉盯着金碎青,细嚼慢咽。
他吃相很文雅,吃得慢,不张嘴漏齿,咀嚼声克制极低,不仔细听完全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