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笑不一样,他藏在眼底阴翳似乎洇出了湿意,似落雨溅出旋涡,圈圈圆圆,绕着金碎青转。
他直勾勾地盯,盯得金碎青脊背发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不敢再躲,悻悻地擡起手指摇了摇,悄悄与金时玉打了个招呼。
金时玉眼底阴云顷刻消散,笑意更甚,也学着她方才勾手指的样子,同她打招呼。
金时玉脾气她着实琢磨不透,一来一回吓得金碎青双膝发软,若不是用手撑着桌子,她就要跪到地上去了。
好在皇甫黎发话关切考生,将金时玉的注意力引走,金碎青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她捂着胸口腹诽道:“感谢亲爱的太子哥哥,也祝你长命百岁。”
皇甫黎鼻尖瘙痒,到嘴的话一顿,赶忙收尾,“请诸位考生认真对待测评,测评开始。”说罢,用扇子捂着脸,打了一个喷嚏。
考试开始了。
金碎青低头,装出一副专注手头考试器具的模样,馀光则瞥向对面的黄荼风。只见黄荼风检查完桌子上的机械零件,手已经往工具箱的方向伸。
到工具箱前,黄荼风忽然停了下来,擡眸看向金碎青。
金碎青眨了眨眼,抿了一下嘴唇。
想来她应当知道工具箱内有机关了。
系统作怪,金碎青不能提醒,只能在黄荼风的视线下勾过工具箱,径直打开,开始法械拼装。
黄荼风思索片刻,打开了工具箱。
一瞬间,及其细微的弹簧飞出的声音後,金碎青听到了同窗的惊呼声。
考官闻讯赶来,先看了一眼黄荼风的脸,才看向她满是鲜血的手,问道:“怎麽割破的?”
黄荼风脸色发白,语气却平静异常,“开工具箱时不小心划破的。”
考官没将她的话往心里放,见血太多,摆了摆手叫她放下考试,先去看太医。在场的考官里唯有柴子薪上心,赶忙推了工作,要带黄荼风离开。
皇甫黎看了两眼黄荼风,听柴子薪解释,了解实情後,摆出一副忧心关切的模样,叫人好好治伤,考试以後再说,还派了个贴身太监跟着。
骚乱平息,考试继续。
金碎青放下手里的零件,法械师爱惜工具,她心想,一会儿闹起来,工具撒一地就不好了,开始慢悠悠地收拾东西。
金时玉却误以为是她因不会而感到挫败,主动放弃了考试。
正当他心中窃喜妹妹少考一科,分数更少时,方才跟着黄荼风离开的太监竟不顾考试,跌跌撞撞冲回敬械堂,险些撞翻几张桌子。小太监咣当一声跪在地上,惊慌失措道:“太……太子殿下,不……不好了!”
皇甫黎皱眉,厉声道:“看不到敬械堂此时正在考试,还如此随随便便地闯进来?成何体统!”
“不……不,奴不是故意的……兹事体大,”小太监不停磕头,脑袋砸在地上咚咚作响,“方才,方才那名学生……她……她她她……”
提及黄荼风,皇甫黎坐了起来,面色严肃三分,“那学生怎麽了?”
“那……那……那学生伤口不大,却……”
皇甫黎微怒,“磨蹭什麽,快说。”
小太监知悉小命悬在了这条消息上,喊出了哭腔,嘶哑道,“却血流不止,太医用正常办法是如何也止不住血!”
“什麽!”
惊呼乍然,衆考生疑惑太子为何失态,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皇甫黎。
皇甫黎脸色登时煞白,腾得一下站了起来:“血流不止?太医没有误诊?”
皇甫氏凝血障碍乃秘辛,除过陛下太子的身边人,应当无人知晓。小太监不敢当衆说,只得颤颤巍巍点了点头,“已用特制的止血粉止血,虽……虽无性命之忧,太医已禀告陛下,陛下遣我,唤……唤您,立刻到紫宸殿。”
听完消息,皇甫黎竟闪过一刻六神无主之相,僞装尽褪,低垂眼眸中阴狠忽现,毫无寻常的温雅和善。
金时玉顿感不详,慌乱起身冲向金碎青桌前,想将她带走,又听小太监开口道:“陛下要您,带上小郡主一同前往。”
一时间,衆人又齐齐看向金碎青。
刚巧,金碎青收拾完了工具,将所有物件码放整齐後,她没有丝毫慌张,不紧不慢地绕过金时玉,走向皇甫黎,淡淡道:“太子殿下,我们走吧。”
她早就准备好了。
事不关己一般,金碎青淡定到了极点,离开国学院前,她将所有人都扫了一遍。
唯独没敢看金时玉。
作者有话说:感兴趣的宝可以看看我的预收《太子》,计划下本开,1v2,求感兴趣的宝点点收藏,感谢!(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