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到四肢僵硬,金碎青颤颤巍巍道:“大……大狗,我……错了,不怪你……说……话大喘气,水里面……是……是真的……冷。”
龚大狗体格健壮,又泅了几个来回,早已习惯水温,身体发热,浑身舒服,他拆台道:“冷吗?我现在觉得还好啊。”
金碎青冷得牙齿打颤:“出……出去给……你加……工资。”
龚大狗立刻附和,“那老板说的对,的确很冷。”说罢他象征性地抖了抖脖子,头发上的水全溅金碎青脸上,犹如被冰刀子划,又冷又疼,金碎青忙叫道,“有……话好好说!别……抖水……”
龚大狗略委屈,“哦。”了一声,专心开水,带着金碎青游到了弯道处。
二人下潜前,水面上的龚大狗一双狗狗一般黑润的眼睛无言望着她。
金碎青知晓龚大狗不善言辞,这麽看她,是在关切她。
穿过水洞,後面的路要她一个人游。且不论水道很长,水温很低,泡在水中极容易脱力;就说水洞外的水流是否湍急,水位高度有多少,矿洞有没有被完全淹没都是未知数。
若全淹了,金碎青恐怕连换气的空间都没有。
穿过水洞,便无人能保障金碎青的安危了。
金碎青深呼气,心中短暂建设,鼓足勇气道:“我……准备好了。”
龚大狗闻言,托住了金碎青的腰,将人往水下带。
水潭看似清澈见底,实则有四五米深,随着二人深入,尖锐的疼痛钻入她的耳道,耳膜鼓胀,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眼前模糊,耳朵发疼,胸口鼓胀,金碎青害怕的抓住了龚大狗的手腕。
在龚大狗停止下潜,她立刻摇头。
不要停,继续潜。
龚大狗点头,带着她继续往下钻,很快,一股股带着冲劲的水流扑在金碎青身上,推着二人往後飘。
到水洞了。
金碎青睁开双眼,背後,龚大狗用力推了她一把,金碎青将积攒得力气迸发了出来,抓着水洞两侧,一股气钻了进去。
水洞逼仄,同四面八方而来的水压一同挤压着金碎青的胸口,似要将她肺里的空气全挤干净,她钻得勉强极了,气泡不停地从嘴角冒出,连成串儿得消失在水中。
金碎青不敢停,停得越久,她就会越害怕,停滞不前,迷失在狭窄的又深不见底的昏黑水洞中。她咬着牙,顾不上锋利的石头在她身上留下的伤痕,金碎青紧闭着双眼,脚下用力一蹬。
逆着水流,她钻出了出去!
金碎青赶忙挥动双臂,踩水上浮。
“呼!”金碎青浮到了水面上,张开嘴巴大口呼气,“呼呼呼呼……”
没有矿灯,洞外比洞里还黑,金碎青胸口胀痛,从咽喉部翻上阵阵甜腥,她不敢歇息半刻,双手伸出水面,摸黑碰了碰。
水位果然很高,她的脑袋已经快要碰到山洞顶部了。
金碎青用力咬了咬嘴唇,逼着自己在冰凉的水中保持清醒,不被如丝绒般的黑暗和恐惧吞吃,金碎青喘了喘,摩挲着洞壁,凭着记忆,一点点往外游。
水道蜿蜒曲折,金碎青不知道撞了多少壁,磕了多少次头,才摸到了入洞口时停放船的石阶码头。
她喜极而泣,四脚并用爬上台阶。
洞口也被落石堵住了。
金碎青跌坐在了地上。
“叶子说……洞口被堵住了,”金碎青抽泣,眼泪滚烫,灼得她冰凉的脸颊生疼,如在火上灼烧,疼得发紧。金碎青哭声愈发收拾不住,“原来……是这个洞口被堵住了……”
叶子和大狗被困里面,水道後还有人等着她救命,她辛辛苦苦游了出来,又冷又疼,唯一一点盼头也被堵的严严实实。
没有光,没有风,鼻腔里充斥着血液和泥土的气息。
金碎青再也受不住了,嚎啕大哭,哭得泣不成声。
她爬到了山洞处,拾起一块石头,用力砸山洞落实,渴望能引起山洞外人的注意,她边哭边喊:“有……有没有人啊!救命,救命……这里有人,人……人在这里!”
眼泪顺着脸颊划入她的口中,混着血气的腥甜,又咸又苦。
金碎青哭得没了声:“有没有人……能救救我……”
*
山洞外,跪在地上的金时玉耳朵动了动,愣怔在了原地。
他听到金碎青的哭声了。
顾不上手心的伤口,金时玉撑着坑坑洼洼的山石站了起来,茫然地环顾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