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矿机开道的死卫见状,赶忙扶住了金时玉,“金公子,您怎麽了?”
“我听到金碎青的声音了,她在哭。”
死卫一愣,仔细听了片刻,开矿法械的嗡鸣,和人们吭哧吭哧挖山的嘈杂混在一起,他什麽也没听到。
死卫担忧,怕他因精神过度紧绷産生幻听,忙道:“您大概是听错了,累了一晚上,去歇息歇息吧。”
塌方范围不小,山体改变巨大,连当地的矿民都无法确定原本洞口的位置,只能将人铺开挖山,眼下开山法械入场,场面混乱,声音吵杂,如何能听到一个小姑娘的哭声?
死卫都是五体通达之人,他们都没听到,金时玉怎麽可能会听到?
“我没有听错,”金时玉不语,又低下头仔细听,连他的呼吸都彻底消失了,“是她在哭。”
“分明是她在哭。”
金时玉猛地擡头,磕磕绊绊爬上了碎石堆,俯趴在地上听。
这里没有。
他不曾擡头,跪着向前挪两步。
这里也没有。
他双膝着地,继续向前挪。
死卫不忍去看他的癫状,挥手唤来矿机,在他听到过的地方碎石钻洞。
法械碎石声震天响,徐青青陡然睁大双眼,停下了动作,屏住了呼吸,马安平喘着气,擡眼看她道:“青青怎麽了,怎麽不继续挖了?”
“我……我好像听到有人在砸石头。”
马安平喘息,“现在,所有人都在砸石头。”
徐青青摇头,笃定道:“不一样,不是外面响,是山里面传来的声音。”
马安平一楞,因为衰老而浑浊的双眼蓦地迸出光来,她急道:“在哪儿,青青能确定吗?”
“太吵了。”徐青青摇了摇头。
马安平不死心,吆喝着喊道:“停一停!先停一停,青青听到里面有声音,有人在砸石头!”
瞬间,数十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希冀地望着徐青青。徐青青五体投地,趴在泥沙上仔细听。
听了片刻,徐青青指着她脚下,身体不住地颤抖道,手已经先大脑一步开始刨土,“就……就是这里……底下有人,底下有人!”
“愣什麽,快挖!”马安平一把扔开锄头,撸起袖子,手用力一挥,喊道,“扔了工具,用手挖,不能将人砸伤喽!”
老头老太太们甩开工具,一拥而上,五根手指作工具,用力刨着泥沙。徐青青刨得用力,汗水一滴滴往土上砸。
不知敲了多久,金碎青很累,为减少体力损耗,她强迫着自己止住了哭泣,只机械性的挥手去砸石头。
呼吸愈发疲惫,金碎青张着嘴喘息,发出了如破风箱一般呼哧呼哧的声音。
泪水仍止不住地流,它太苦了,金碎青扬起了头,支着颈子,不让苦涩的泪水往嘴里流。她擦了擦眼泪,嘶哑道:“有……有没有人?”
金碎青泄了气,颈子也撑不住了,脱了力,後仰着彻底躺倒在了地上。
没人。
没人能听到她。
好冷,好困,好想睡,金碎青疲乏的脑海里就剩这些,绕着浆糊一般的大脑来回兜圈子。
勉力支起酸困的,金碎青看着布满伤痕的手臂,心想,再敲一下。
再敲一下,她就阖上双眼,休息一会儿。
她用力一扔,手中的石头“笃”的敲在碎石破上,又咕噜咕噜地沿着土坡滚回来水里,噗通一声,孤零零惨兮兮,落到了水中。
万籁俱寂,悄无声息,金碎青闭上了双眼。
一会儿,脸上痒痒的,似乎有泥土落了下来,盖在了金碎青脸上,她蹙眉,擡手扫掉泥土。心想,可能是刚刚那块石头砸下来的吧。
没一会儿,又下来一片,落在她胸口,没等金碎青擡手弹掉,第二片,第三片……泥土接二连三的落了下来。
金碎青懒得扫了,身上盖土,还挺暖和。
又一会儿,金碎青听到了闷闷的声音,像与她隔了一层被子。金碎青困倦极了,翻了个身,想说,金时玉不要叫她起床,她想再睡会儿。
“没声了。”
“是这儿吗?青青没听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