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又是送命题大笨蛋和小笨蛋
金碎青咬了咬牙,知道他将婚书藏在了哪里,手往他左胸口处探,要去夺。
金时玉抓住了她的手,“若我到不了紫薇城,你拿了婚书要如何?”
果然,他早料到了,皇甫黎不会放他走。
两人共事近二十馀载,对彼此秉性拿捏甚准。于皇甫黎而言,他是否是季赛玉已然并不重要,只要金碎青一走,断没有让人活着入帝都的必要。皇甫黎要在她入东宫前,将她身前的瓜葛尽数斩断。
他的珍重,令她恍然间想到到了这一层。
又或者,他是故意表现出来的,引着她去细思:婚帖在金时玉那里,生可来娶她……
那死呢?
金碎青定了定,不答反问,“若你拿着婚帖,到不了紫薇城呢?”
金时玉垂眸看她,似要将她的脸记在心中,今日她的发是他梳的,撵起金碎青耳边的碎发,在指尖绕了绕,为她别至耳後,淡道:“那便没有婚帖了。”
不是哥哥,没了婚帖,人不在了,两人再无瓜葛,给金时玉立碑,都留不下她的名字。
金碎青也终于感受到那种游走于边界的心悸。
良久,她决绝道,“将婚帖给我。”
“金碎青,”金时玉仍旧顶着一副女面,唯独眼眸中的蜜色依旧潋滟。恍惚间,金碎青又看到了毫不犹豫,仰头灌下合欢散的金时玉,他总是这样用半胁逼的方式勾她,以前是,现在也是。他浅浅笑道,“可想好了?这可是你最後一次赴往自由的机会。”
金碎青晃了一下,恍然道:“金时玉,你早料到这一步了,所以才要跟着我来的,对吧。”
金时玉没有否认,恬静地端望她。
他就是故意的。
就算没有婚书,金碎青还有王大人的认罪装,牵涉太子殿下蓄谋纵火,她大可以拒绝。
她终有退路,可他呢?
金时玉缓缓取出贴着心口存放的婚帖,举在她面前。
他逼着金碎青做断他生死的判官,活与否,如何活,全看她的选择。
金时玉蜜色的瞳孔震颤,愈颤愈快,他抑了许久的癫状又溢了出来,“若你取走,当着天下人的面呈给圣上,我拼了命也要去紫薇城;若你不取走,我不再拼命,就当你哥死了,婚帖也不作数。”
“金时玉,你就是有病,病得还不轻。”金碎青用力刮了他一眼,毫不犹豫,挥手夺走婚帖,揣入怀中,狠道,“你若不活着来见我,我就给你当一辈子的未亡人,却要带着野男人日日夜夜到你坟前寻欢作乐,要你死了也不能安生。”
看着金时玉神色瞬间冷厉,金碎青仍不解恨,“我还要烧了婚书,死後葬在离你八百里远的地方,寻道士作法,就算你做了鬼,也要你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也别想找到我!”
“你敢。”开口是狠话,金时玉的脸颊却染上了潮红,一副沉溺欢愉的神态。
金碎青咬牙,含着泪道:“你不来,我就敢。”
说罢,金碎青要推门离开,金时玉猛地拉住了她,拽到眼前,细细给她擦了眼泪,“莫要吹了脸颊,若生了冻疮,会疼。”
这时候就知心疼她了?
金碎青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一口咬穿他的锁骨。他从前就爱变着法的仗势欺人,如今学得愈发乖张,仗着她在乎他,将她捏死在掌心。
她气了又气,动作上却诚实地抓过了金时玉的手,砸出来一句“送我”,与他十指相扣,一路到院外。
皇甫黎只备了一辆犀车,他立在车厢旁,全然没有当朝太子的威严,只静静地望着金碎青。
在看到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时,皇甫黎的眼瞳骤然紧缩,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闭了闭眼,才朝金碎青伸手,笑道:“碎青妹妹,来,我扶你上车。”
能叫太子扶车,多大的排场,金碎青却不放在眼里,冷道:“季姐姐的车呢?”
皇甫黎道:“已经在路上了,稍後就来。”
金碎青颔首,越过皇甫黎登车,皇甫黎深吸一口气,擡手要托住她的腕子。
“啪”的清脆一声。
皇甫黎手背霎时间红了,被拍歪至一旁,动手之人力气很大,将他手甩的撞在了车梁上。
皇甫黎睁大双眼看向金时玉,“你!”
金时玉低哑道:“金小姐不愿,还请太子殿下,莫要强求。”
看似毕恭毕敬,金时玉却肩背紧绷,维持着擡眸冷视,死死盯皇甫黎的架势。
皇甫黎动了动脖子,嗤笑出声,骂了他句疯狗,便翻身上了犀车。很快,犀车啓动,逐渐驶出金时玉的视线中。
不一会,又驶来一辆犀车。
与上一辆不同,这辆备了车夫,穿一身黑衣,带着斗笠,将脸捂的严严实实,稳稳停在金时玉面前,车夫抓了根小臂长的黑木棍,敲了敲车厢,嗓音沧桑,如大漠卷来的沙砾,“小姐,去何处?”
金时玉淡然,提裙上了车,“帝都,城东南赛玉饰品铺。”
车夫用手压了压斗笠,他的手五指粗硕,骨节发涨,纵横爬满了似肉虫一般红红白白,隆起的疤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