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孟家女“洒艾水,除污秽。。。。。。……
孟榆蹲在低洼的泥地里,听着马蹄声淹没在黑暗中,再没有一丝声响,她才敢松开捂紧嘴巴的手。
直至此时,她方忆起自己是个哑巴,捂不捂紧嘴,并无半分区别。
雨意渐小,天边隐隐有露白之势。孟榆不敢再耽搁,只想速速远离这危险之人,她稍稍缓了下心神,便攥紧包袱想站起来,奈何还没来得及站稳,一阵酸软感猝不及防地从小腿处袭来,她忙攀住旁边凸起的土墙,才堪堪稳住身子。
离开前她们便商量了几条路线,如今往鄞江这条线路也在计划中。孟榆不敢停歇片刻,换回自己的鞋子後,便马不停蹄地从夤夜赶到正午时分,连鞋底都被磨出了一个洞,雨水渗进来,泡白了脚趾,她才在路边一家小茶馆里和她们再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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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修沂带着黑铁骑从汾宁县离开後,一路往上京的方向追,奈何追了一天一夜,盘查了沿途所有可疑之人,竟也不曾有半点线索。
他这才後知後觉地猜测,莫非她是要往鄞江去,先时的诸多行为皆是为了迷惑他,继而扰乱他的判断罢了。
想至此,陆修沂的脸色黑如墨汁,攥紧缰绳的手险些要勒出血痕来,他当即调转马头,沉声喝令:“回汾宁县。”
汾宁县衙是位已过而立之年的人,素来很会察言观色,自前儿半夜见到传闻中那位大名鼎鼎的陆小侯爷纡尊降贵到府衙时,便惊得连纱帽亦来不及戴好,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见陆修沂二话不说,命他开了城门就走,他也没敢回府,在衙门里等了一天一夜,不想果真见到陆修沂再次折返。
除却上百个黑铁骑,陆修沂还将府衙的七十多人尽数调回,全在城外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只一连搜寻了四五日,陆修沂仍是找不到半点线索。他们追到此处,仿佛进入了鬼打墙般,被人来来回回地耍在手心儿。
陆修沂一惯呼风唤雨,看上的东西丶瞧上的人,便没有得不到的,哪里受过这般屈辱?
正苦恼间,有关官银一案偏又有消息传来:“我们顺着碎瓷片这条线索,挖出陇唐的这户人家曾在三个月前存了一大笔钱到钱庄,道是自家布庄的营利所得,可据属下调查,他的布庄因上年年末传出使用劣质布料後,已连续半年亏损,资金周转尚且不够,何谈收入这麽多钱?”
陆修沂坐在案桌前,撑着手肘,低头揉着眉心。
听完楮泽一番话,他沉吟片刻,只道:“审过了麽?”
“审过了。可这屋主嘴硬得很,几番严刑逼供,他仍是不肯说。”
紧绷的眉心略有缓解,陆修沂仍闭眸:“他现在在哪儿?”
“为防他被人灭口,属下不敢轻易挪动,只命人将他秘密关押在陇唐的地牢里,严加看守。”
“很好,”说着,陆修沂忽然起身往外走,“回陇唐,爷要亲自审他。”
楮泽心下一喜,可又不知思及什麽,顿了下,嗫嚅道:“那找孟姑娘的事……”
话音落了半晌,前方才冷冷传来一句:“先搁着,把人都调回来。”
楮泽喜不自胜,轻轻地呼了口气,忙跟上陆修沂,扬唇回:“是。”
黑鬃马正拴在府衙外,楮泽得到陆修沂的吩咐,当即命人通知所有黑铁骑往陇唐去。陆修沂策马骑在前面,雨後的风裹着丝丝凉意,拂在面上,凉透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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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水。”
怀茵从马车里取出水壶,给沈姨娘喝过後,又拿着壶朝靠在对面树下的孟榆走去。
赶了一日的马车,正当午时,车夫帮忙到附近的村子买饭,孟榆一行人便从马车里出来,坐到树荫下歇息。
孟榆正低眉擦着汗,闻言擡首接过,咕噜咕噜地喝了两口後,塞好壶盖递回去。
她们提心吊胆地赶了半个多月的路,除了先时出城的那次外,她便再没见陆修沂追来,更没听到有关她们的小道消息,她这才松了口气。
也许是她高估了自己在陆修沂心中的地位。
他堂堂一个绛阳侯府的世子,想来什麽天姿国色的美人都见过,何必为了一个不识趣儿的乡野姑娘大动干戈?
如此想想,孟榆愈发安心。
炎炎烈日悬在空中,洒下一片炙热。
孟榆靠在树荫下,喉咙有了水的滋润,稍稍缓解了干渴。她们在徐州上船时,还是孟春时节,在船上辗转多地,到如今已是初夏,孟砚清除了先时遣人送过一封信来外,便再无音信。
也所幸他有一副铁石心肠,待她们母子没有半分关心,她的身份才能瞒住陆修沂。他若时不时来几封信嘘寒问暖,陆修沂必定能循着这些蛛丝马迹看穿她的谎言,届时她还能不能这般顺利逃脱便不好说了。
车夫买了饭回来,是简单的两个素菜加一个回锅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