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65章讨要香囊
见纪昀忽然应下,孟玉桐面上闪过一丝讶异,很快便恢复如常,笑道:“纪医官肯赏光,是我们的荣幸。”
一行人于是关了医馆大门,三三两两穿过街道,来到了对面的庆来饭馆。
孙桂芳早已手脚麻利地在堂内拼好了一张大桌,几样热气腾腾丶香气扑鼻的菜肴已摆上了桌,虽非山珍海味,却也是色香味俱全的家常风味。
且经过上次孟玉桐一番点拨提醒,张桂芳的手艺似乎瞧着一日比一日精进,望着这一桌丰盛的饭菜,衆人食欲大动。
大家各自寻了位置落座。
孟玉桐被孙桂芳拉着,在朝南的主位上坐下,她刚要起身,衆人纷纷叫她别动,这里没那麽多规矩。
孙桂芳极为热情,站在她身侧,手里公筷不停,不住地往她碗里布菜:“孟大夫,您尝尝这个红烧肉,我今儿个小火慢炖了一个时辰呢!还有这清炒时蔬,最新鲜的……您今日可是累坏了吧,多吃点补补!”
刘思钧则坐在孟玉桐另一侧,给自己斟了杯酒,他浅浅啜了一口,只觉得酸甜适口,酒味清淡,颇能舒解疲劳,便也十分自然地拿起另一个空杯,为孟玉桐也满上一杯,笑着递到她面前,“桐桐,你忙了一天,不如喝杯酒解解乏!”
纪昀与此间衆人算不上相熟,他性子又冷淡,惹得其馀人也不太敢主动与他攀谈,便都自然的将孟玉桐身边的另一侧位置让了出来。
纪昀神色如常,在那空位上安然落座。
刘思钧倒好的酒盏恰好递过来,放在孟玉桐碗前。
“孟大夫今日劳神过度,气血有亏,不宜饮酒。饮些温汤或热茶为宜。”
纪昀目光淡淡扫过孟玉桐面前那杯酒水,复又提醒道:“昨日来照隅堂,似乎得见,刘公子不胜酒力,酒後言语丶形状皆有失态,依纪某看,刘公子那酒,也是不要饮的为好。”
屋中气氛似乎一滞。
刘思钧酒量浅丶酒品更是一般,这事崔大和梅三最是清楚不过。
可刘思钧偏偏是那等“量浅瘾豪,尤畏人激”的性子,越是被人说酒量不行,他便越是不服,非要证明自己不可。
故而以往同桌用饭,崔大和梅三见他兴致起来,也多是由着他去,大不了事後多费心看顾些。
然而今日,纪昀竟这般毫不委婉丶直截了当地当衆点破,以刘思钧那脾气,是断然不能忍的。
果然,刘思钧一听他这话,便不服气起来,他喊道:“纪兄。”
两人下午虽有一小段的争执,可刘思钧素来豪爽又不记事,并未将那点子状况放在心上。
但若说他酒量不行,那是万万不能的,他险些要站起身来,拨高了声调:“我瞧着你这般文弱清瘦的模样,瞧着才不像个能饮的呢!我们秦州男儿,就没有酒量孬的!你若是不信,咱们不如当场比试比试,见个真章!”
纪昀连眼皮都未擡一下,只慢条斯理地拿起汤勺,舀了半碗鱼汤,声音冷淡至极:“明日还需看诊,纪某并无兴趣。”
刘思钧这蓄满了力的一拳,仿佛打在了轻飘飘的棉花上,无处着力,反倒憋得自己胸口发闷。
他瞪着眼睛,气呼呼地重又坐了回去,一脸郁卒。
孟玉桐见状,转向刘思钧,语气温和地劝解道:“刘大哥,今日你也忙碌整日,耗费心神,便不喝酒了,不如也喝些热汤,暖暖肠胃,解乏安神。”
她说着,盛了一碗汤放到他面前。
刘思钧这才脸色稍霁,对着孟玉桐笑了笑,带点得意地瞥了纪昀一眼:“还是桐桐会说话。”
这话里,不免带了几分阴阳怪气。
纪昀对此却恍若未闻,丝毫不见气恼。
他只是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将孟玉桐面前那杯梅子酒,轻轻移到了自己手边,又将自己方才舀的汤替换过去。
等孟玉桐拿起筷子,准备用饭时,才发现自己面前的酒盏不知何时被换成了一碗温热的汤。她有些意外地侧首看了身旁的纪昀一眼。
纪昀并未看她,只神色如常地用餐。
孟玉桐沉默一瞬,轻声道:“多谢纪医官。”
衆人皆已饥肠辘辘,很快便风卷残云般将桌上饭菜扫荡一空。
饭後,孟玉桐示意白芷与孙桂芳结算饭钱,孙桂芳虽又推脱客气了两番,终究还是欢喜地收下了。
刘思钧几人酒足饭饱,同孟玉桐道别後,便离开了桃花街。
孟玉桐转而看向一旁静立的纪昀,正欲开口询问他是否准备回纪府。
不料纪昀却先一步出言,语气依旧是惯常的平淡,内容却让她颇为意外:“纪某方才见二层病房还有空馀。不知这两日,可否容纪某在此叨扰暂住?也便于就近照看李璟病情。”
孟玉桐一愣,婉言道:“医馆之中条件简陋,仅备有基本起居之物,远不及府上舒适周全,只怕纪医官会不习惯。”
纪昀摇头,神色淡然:“纪某并非那般讲究之人。若孟大夫觉得不便或是唐突,便当纪某未曾提过。只是……”
他略一沉吟,措辞谨慎,“只是李璟夜间若醒转,发觉身处陌生环境,恐情绪不稳,再生事端。若有纪某在旁,或可及时安抚,以免惊扰了孟大夫与馆中病患。”
他此话言之有理。李璟性情乖张,若半夜醒来发现自己竟在“仇家”的地盘上,保不齐会如何闹腾。让他这位表兄留下来看顾,确是省心之法。
孟玉桐心下迅速权衡利弊,随即颔首应允:“也好。恰巧李世子隔壁尚有一间空房,虽陈设简单,却也干净。且那处在回廊尽头,更为清静,或许更合纪医官心意。”
纪昀眼中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淡淡笑意,点了点头,缓言道:“多谢孟大夫为纪某思虑周详。”
于是几人又一同返回照隅堂。回医馆後,衆人在堂中稍作收拾,并为几位重症病患煎好夜间服用的汤药後,时辰已然不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