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监拿着笔一划一圈,领走十个。要走时,听到消息的玉华宫女使绮黄赶来,称月容夫人在闺中时常去寺庙上香,崇佛敬佛。
于是名单上又添了一个。
到了地,倒霉蛋依次排开在宫外,顶着风雪敲木鱼念祈福经。
等晚上回去时,十一个人冻伤寒了两个。
第二日,九个人继续,还补上两个不情不愿新来的妃嫔。
每天不断有人冻晕,才几日大半宫室的妃嫔都病了。
唯一□□到最後的,竟是看着柔弱的月容夫人。
据说公主怜惜她,特请她入门喝了碗热茶。
距离冬至已过了十天,这些消息没人告诉青青。
没人来提回去侍奉的事,她也就安居一隅。给那俩姑娘烧了回纸钱,而後每天去膳房打饭,吃完洗衣服。日子挺太平的。
但是,好日子非常有限。
这一天去领饭,得到的是个空碗。青青站在门口不解的问,管膳房的老媪腰一叉:
“杨御侍,不干老身的缘由。这马上要到最冷的时节,什麽都紧缺。自然要先供着干活的。你乐得清闲,少吃一顿也无妨。”
果然,还是来了。
青青深呼吸,微笑:
“何媪,我从前来领饭时没少给你孝敬。虽说我是清闲,可腿上有伤,也是迫于无奈。您给我这一回吧,下次我不来烦您。”
老媪皮笑肉不笑,一扔围裙:
“杨御侍,不是我为难你,是真没有。”
门大力关上,掀她脸上一片雪水。
“。。。”青青抹脸吸吸鼻子,明明还有杂面的香气。
得想办法了。
如今能接济她,还有些身份地位的,只有前上司。
杨柳青抄小路溜去找文德殿。然迎接自己的是个走路微有不便的生面孔。
太监见是个清秀姑娘,微顿。随後桃花眼一阖,笑起来如沐春风,俊雅明澈:
“大人不在,姑娘来做什麽?”
青青腾空的半只脚不知放下还是不放下。
亏得他体贴,“小的叫福安,新进宫的。前几日才被分到文德殿。”
原是新进宫的,不知道之前的事也难怪。
青青点头,低头理了理衣服。
“我是。。从前在代云大人手下做活的。承蒙他照看。我想回来看看他。”
“这样,姑娘贵姓?”
“你唤我青娘就好。”
福安一瞄外头的雪,越发大了。于是请她进门:“姑娘先坐坐?师傅他被王大监遣去玄武门点查各州上供的年礼,一时半会回不来。”
青青有点尴尬。
总不好说是想来讨饭的。而且不出意外,这一讨可能得持续好些天。
但身体是第一紧要。看着福安端来的热茶,女孩讪笑,忽然一本正经地坐直,黑边分明的眼露出一点讨好:
“请问,有多的食物麽?”
福安一顿,忽而笑了。
晌午过半,青青吃上了福安烙的杂面饼子。
开始还挺不好意思。但这新来的小太监似乎还处于新人纯真期,温声请她坐下,随後从一侧书架下摸出一袋面粉,一个陶锅。
他伸来手:“劳青娘帮我扎一扎袖子。”
福安生的很好看,说话也悦耳。无端就叫人觉得舒服,不那麽生分。
“我在家时常做着吃,进宫了也记挂。师傅人好,给我弄来这一袋。青娘是哪个宫的?”
福安自述是新入宫的内侍。年岁十七,父母早夭,从前给人养马为生。因蓟州内乱而无所居,又有腿疾,无奈把自己卖进宫里讨生活。
这个年纪进宫,需要受的苦非一般多。
青青知道他年纪後相当惊讶。同一时又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