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从窗外透进来,夹着阳光和干净被褥的气息,温暖丶熟悉,像是春天的午後,也如同很多年前只出现在梦境中的旧时光。
她缓缓睁开眼。
是她小时候的房间。
贴着浅色壁纸的墙面,风铃挂在半开的窗前,轻晃出清脆声响。床头那只掉了一个耳朵的毛绒兔子仍旧守着枕边,书桌上摊着练习册,字迹稚嫩。
回家了?
这是某个十岁的午後吗?
穿越了?
不会吧。
“梨梨。”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缓缓转头。
一个男人静静坐在那里。
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黑色短袖,没有任何图案。他的头发略长,黑得像浸了墨,发梢垂在肩侧,眼睛却是极罕见的橙黄色,像是被夕阳照亮的琥珀,灼得人心跳微乱。这样的颜色,真的太像午夜沙漠上兀自燃烧起的篝火。
烈焰。
他低头注视着她。
一动不动,仿佛她是某种脆弱又珍贵的事物。
只能被恋爱的注视着。
桑黎没动,只是看着他。
胸腔里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悸动在扩散,她甚至说不清哪里熟悉,但却奇异的不想抗拒。
面对这个人,她没有本能的防备,没有一点恐慌。
甚至,有些想靠近。
是谁?
她缓慢擡手,想触碰他的脸。
但他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
掌心的温度真实而安稳,顺着脊椎荡漾蔓延。
“别怕,我来找你了。”他开口。
眼神微垂,琥珀色的瞳孔中倒映出她的脸。
他俯下身,将她额前凌乱的碎发拨到耳後。
桑黎并没有反感他的触碰,仿佛这就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动作亲昵。
仿佛已经
“梨梨。”
他又唤了一声。
桑黎听到这两个字,脑中莫名浮现出“梨梨”二字,不是“黎明”的黎,是小白梨的梨梨。
是,很小的时候的称呼。
小名。
“还记得我是谁吗?”
桑黎怔怔地望着那张脸。
不记得。
怎麽可能记得。
然而,她唇瓣微啓,几乎是鬼使神差般地,吐出两个字:“池渡。”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那是一种淡得几乎要溶进阳光里的笑意,像是尘封多年的旧信忽然被拆开,发现是心上人很久以前就写好的情书。
“真好,”他轻声说,指尖落在她的发梢上,“你还记得我。”
他缓缓坐上床,一条腿弯起倚靠在床沿,身体微微前倾,靠近她。
“是不是不舒服?”他问。
桑黎声音有些闷:“我发烧了。”
对,他们彼此居然没有自我介绍,就这麽顺畅的对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