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野擡手握住她同样小小的手掌,背过身去直接走。
意思很明显,不会再给她时间画画了。
司染回头,望了一眼付荡,最终还是跟上了斯野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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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老吴正坐在驾驶座上等,斯野松开了她的手,先几步到了车边,跟老吴交代了几句话。
等司染再到的时候,老吴早就从驾驶座上下来,垂手等在路边,看到她叫了一声“夫人”。
换成斯野坐在了驾驶座。
副驾驶的车门已经打开,正在等她。
迟疑一下,她还是擡脚进来,人还没坐稳,车已经平地疾驰了出去。几乎没有缓冲,像是一瞬加速。
司染回头看路边的老吴,赛车场挺偏的。
“他自己能打到车。”
斯野说出了她心里忧虑。
司染回过头来,斯野正侧目看着他,视线短暂一碰,他把眼挪开重新看路。
她便也没说再说话。
车里的气氛静的感觉空气都要沉淀了,连呼吸声都不敢太重。
直到红绿灯闪了两下,车子终于压线停下。
斯野再次松了松领带,似乎被什麽绊住,他干脆直接把领带扯下,扣子也再绷掉两颗。
能看到他原本白皙的脖子,现在已经通红了一节。
“你倒挺关心别人的,司机你也关心。”
司染擡眸,才发现他还在说半个小时之前的事情。她只不过是多看了老吴一眼。
她垂下睫,无法说清楚现在的心情。
她从没有看到过斯野这麽不冷静的样子,他一向克制冷静,就连脸上都没有太多的表情,不笑,也不怒,永远是那副平淡的姿态。
可是面前的斯野有点不太寻常。
她好像是哪里惹怒了他,但是细想之後她也没觉得自己做错,更并不想认错。
司染坐下他旁边,馀光能瞥见他搭在方向盘上指骨分明的手,手腕很细,上面有微微凸起的青筋,显得更加性感,一块百达翡丽彰显身份。
单看他的手跟李雨弃是不一样的。
李雨弃常干农活,手是小麦色黝黑,指腹粗糙。
斯野的手一看就是矜贵的,尽管他指腹也有老茧,但是看到尘吾院茶室里那麽多雕刻的用具也并不奇怪。喜欢雕刻的人,手上难免会有点痕迹。
司染安静地看着黛色的天空,不知道怎麽又想起了乡下的时候。
那时候的天上星星比现在多很多,那时候身边的人不会对她这样。
如此想来,他们真的很不同。
司染敛了眼睫,心里居然生出酸酸涩涩的感觉。
谁都不记得,今天是他跟李雨弃约好每个月去河里捉鱼的日子。弄到鱼以後,他们会一起蹲在小河边烤鱼。
曾经那麽些年,每个月都有这一天。
後来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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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尘吾院,岑姐已经把饭菜准备好,刚好卡着他们进门。
桌子上居然摆了一条硕大的烤鱼,鱼身上洒满的蒜蓉,扑鼻的鲜香。
岑姐很快就离开了餐厅,很有眼力劲地去别的地方忙。先生很少回家,更很少能陪夫人。虽然她不说,可是过来人总能看出点什麽。这位小夫人日常时候还是孤单的,路过书房的时候总会站在门口向里面多看两眼。
她应该是想先生的。
可惜了两个年轻人,都是心事蒙在心里的性子。看得岑姐心急也心疼,可雇主家的事情,她又怎麽好插手。
明明这条鱼是他早早几天就吩咐从外地空运过来叫她做的,还反复询问过她擅不擅长做烤鱼。
岑姐觉得,先生对夫人是花了心思的,可这份心思跟他的人一样,藏得太深,埋得太暗,别人又怎麽能觉察得了。
斯野进门以後顾自去换衣,洗手,坐在餐桌边又不动筷子,像是在等她。
司染只好动作加快,原本她没什麽胃口,闻到烤鱼的味道还有些反胃的感觉。可看到斯野在等她,便不想扫兴。
等她匆匆换好衣服坐在餐桌边,斯野却已经动了筷子,又没有等她的意思。
就好像刚才她觉得他有意等她一起吃饭的想法都是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