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将军……想要政做什么?”屋内死寂许久,贾政才突然开口道,其声暗哑微弱,每一个字都透着绝望。
霍魁见自己此行目的已达到,便也见好就收不再刺激贾政,只见他状若安抚的伸手拍了拍贾政肩膀,放柔了声儿道:“并不要你做什么,只要你什么都不做……”
“可是,严大人那边……”贾政犹疑不决,此次巡边又不是只他一个御史,再说那严明还是主导,就算他肯什么都不做,那严明肯吗……
不料霍魁闻言却冷笑道:“严大人那边,不劳政老操心。”只要是人便都有弱点,抓住了对方的弱点便一切都好谈了。
不过若这严明要实在是个油盐不进的硬骨头,不还有一个死字吗……
平安州主城有东、南、西、北四处城门,从中原去外头贸易的商队一般从东、南两处城门进城,再从西边或北边城门出去,外藩进来中原来的商队则正相反。
这日,一列商队慌慌张张来至平安州东城门前,想要进得城去。那守城侍卫见这商队里的人皆神色仓皇,惊魂未定的,且大多数人身上都带着伤,还有些伤重的,已不能骑马行走,都半歪半靠在装货的大车上不住呻|吟。
这列商队骑马打头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汉子,瞧着像是商队的主人。
这人虽年岁挺大但精神矍铄,见了守城侍卫便麻利地翻身
下马,十分殷勤地迎上去,一边点头哈腰地赔笑道:“军爷好,我们是从浙江来的商队,要去波斯那边做买卖。”一边悄悄望那侍卫手里塞了几块银子。
那侍卫见他识趣,原本倨傲的态度便也缓和了些,随口同他寒暄:“怎么?半道上遇着匪寇了?”
那汉子见问不由苦着脸道:“可不是嘛,昨儿才遇上的。我这货物都被抢去大半,商队的人也死伤不少,若不是我们跑得快,只怕整个商队的性命都得交待在那些贼匪的刀下了。”
那汉子边说边示意手下开了货箱给守卫验看,又从随身的包袱里掏出一叠纸片似的东西,恭敬呈给那侍卫,陪笑道:“军爷,这是我们商队的路引和公据,您请过目。”
如今朝廷有规定,凡离开家乡超过一百里者必得有官府出具的“路引”,否则便要治罪坐牢。而且各种货物想要长途运输也需要官府验看过,给出“公据”才可上路。
不料那守卫却不接,只拿眼睛将整个商队来回一溜,然后道:“你们商队人数不少,今日是进不去城了。我们如今有规定,凡是人数多的大商队都要仔细核查货物和凭证。”
“像你们这样的若要细查,少说得费上两三日的,且你们前头还有几个大商队排队等着呢,没有个十天半月的是别想进城了。我给你们个号牌,你们在城外就近找个驿站先歇着,过几日再来罢。”
说
着那守卫便从怀里掏出个写着数字的小木牌扔给那汉子,接着扭头便要走。
那汉子急了,慌忙拦住那守卫,陪笑着道:“军爷,军爷,能不能通融一二,我们本就被那匪寇抢怕了,紧赶慢赶夜里都不敢歇息地过来,就是想早日进得这平安州城中,城外驿站不比城里头安全,若再遇上劫匪可怎么好?”
“且我的货物已被那匪寇抢去大半,损失惨重,就指望着赶紧到波斯将剩下的货物卖了抵些路费。可如今若要再耽搁十天半月,这路上开销又要增加,我们实在是承受不住了啊。还望军爷您行行好,高抬贵手放我们进城去罢。”
那汉子边说边又从怀中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硬要往那守卫手上塞。
若是平日这守卫便也就收下了,可如今平安州里还有两位来巡边的御史,霍将军一早便就交待了,御史一行在时所有人都得收敛着,若被御史抓着了把柄,不但你一人得死,全家都得跟着陪葬。
故这守卫便铁面无私地推拒起来:“这都是上头的规定,你可别坏了规矩……”
一袋银子,那守卫拼命往回推,那商队主人又拼命往前送,正胶着着,城门旁专供守城侍卫歇脚换岗的门房里突然走出个军士来。只见他手里还抓着几张叶子牌,口内不耐烦地道:“小六子你做什么呢,死在外头了?这牌还打不打了!”
那被唤作小六子的,正是在跟这
商队主人推拉着的那个守卫,他见那军士出来,慌忙撇下商队主人,迎面小跑过去道:“林头儿,不是小的不想回去,实在是这人缠着小的……”
说着便一五一十将刚才的事同那军士禀报了,那军士听罢,瞧了一眼那汉子手中的钱袋子,又看了看等在那里的商队,懒懒开口道:“这商队共有几个人?”
那小六子一噎,他方才并没细问人数。那商队主人闻言忙过来,恭敬回道:“回长官,我这商队原有一百四十个人,昨儿遭了匪寇后,现只余了八十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