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卡丁车时代,他对速度的感知是通过风。
像是刀刃一样透过头盔反馈在皮肤上的风。
在单座方程式时代,在F1时代,他的脑袋被紧紧地锁在一个头盔制造出来的真空里面,因为过激的速度会直接毁掉他的感知——在超过300的时速里面他的听力会直接被风压摧毁,只剩下噪点。
风噪会淹没听觉,世界会陷入另一种静音。
视力同样也会被剥夺。
尽管岑维希在童年时代因为超越常人的反应力被教练认为是门将的天才人选,但那是在面对人踢出的时速最高也不过100的足球。尽管他的视觉反馈依然能够以更快的速度被大脑接收处理,岑维希的视网膜也只能勉强在过激的速度中捕猎到显眼重要的东西——比如路肩丶广告牌丶刹车点标记丶轮胎墙位置等。
赛车就是这样一项极限的运动,它强迫你主动去剥夺自己的视觉和听觉,去对抗日常生活中对这两种感知积累出来的信任。
想要更快,你唯有追随你的感知。
让身体下沉。
让感知分布到肌肉。
让你的臀部告诉你轮胎的滑移率。
岑维希看过医学方面的书,了解了原来人类的坐骨神经群拥有着人体最粗大的神经束,对震动的敏感频率可以精确到50-200Hz范围,同时,骨盆区域拥有着密集的机械感受器,可分辨0。5°以内的车身横摆角变化。
让指尖直通大脑。
他戴着手套,但是方向盘的微妙震动依然会透过指尖传递过来。方向盘的扭矩,在转向时方向盘遭遇的阻力,全部透过指尖传递到大脑,像是一则加密了的信息,解析过後的绝密内容是任何机器都难以精准临摹的轮胎此刻的抓地力。
还有脚尖。
碳纤维刹车需要精确压力控制,而脚尖的脚感决定了制动的效率。。。
还有。。。
数十年的训练让岑维希的整个身体进化成另一种生物,他全身的肌肉像是布满不存在的接口,当坐进一辆赛车的时候,他全身的肌肉开始工作,建立某种微妙的联结,让岑维希大脑的决策能够通过身体流畅地反馈到车轮。
比如此刻,他判断还可以加速。
在他超了剩下的几台车之後,前面空空荡荡,但是岑维希的内心像是猫挠一样难受——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还有一辆奔驰。
尽管深知自己并不是来超车,不是来比赛。
但是前面有车挡着这件事依然让他分外难受。
难受到他全身所有的细胞都在尖叫着,轰鸣着,想要超过去。
加一点油门。
过弯,减一点速,走内线,切弯心,出弯。
继续踩油门。
提速。
奔驰已经在他的视线里。
一个模糊的银绿色图案。
在今年无数次统治领奖台的银绿色图案。
尽管岑维希的理智完全知道,在高速之下的距离感只是一种假象。你不能够相信你的视觉,真正的超车往往是发生在忽如其来的瞬间,是由肌肉而非眼睛完成。
但是肾上腺素飙升,他仍然从虚假之中获得了一丝真实的激动。
加速。
继续加速。
他似乎听见引擎的轰鸣和心跳重合,一声声的加速到底是来自于自己还是来自于这台车的意志?
但是他的脚违背了他的意志。
居然踩下了刹车。
为什麽?
岑维希有着零点几秒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接着,视觉和听觉接受到的信息被肌肉执行之後才在慢一拍传回了大脑。
红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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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更新!
*自己写比赛比看比赛爽。
厂子新赛季第一场,那种熟悉的痛苦又回来了[小丑][小丑][小丑]最好看的是新球衣我只能说。。。
AND曼联挺不错啊,复兴有望!恭喜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