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都走光了,他看着徐妙容的眼,认真地又说了一遍:“我没醉。”
眉头微微蹙了蹙,他改口:“没醉的那麽厉害。”
徐妙容失笑,将他拉起来,又推着他往床边走,“是是是,你没醉的太厉害,睡一觉醒来,你就完全清醒了。”
她按着朱楹坐下,又回身,想要吹掉桌上的蜡烛。
朱楹却拉住了她的手。
他用力一拉,就将她拽到了床边。两个人身子双双躺倒,他长臂一伸,就将半边帘子拉下。徐妙容刚想说蜡烛还燃着,他却顺手从床边黑漆圆凳上摸了一颗葡萄,扔向那蜡烛。
烛火还真被他扔灭了,徐妙容心头一松,很想掐他。
蜡烛若倒了,很容易造成火灾。这麽晚了,她可不想救火。
“妙容。”
朱楹又唤她,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的味道。隔着床帘,徐妙容隐约只看到外头的月光。朱楹喘息声越重。
他的手也不安分起来。
“妙容。”
他又唤她。声音甚至有些飘渺。
徐妙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就在耳边,她听到:“今夜,你想在上面还是下面?”
她的脸瞬间爆红。
没有回答,她用行动给出了答案。夜色愈深,月光愈亮,窗外花枝缠绕,在夜风中静静地摇曳。
一觉至大天亮。
徐妙容醒来,只觉腰酸背痛,她还想在床上躺一会儿,惦记着要去找徐妙锦,便不情不愿地起了身。
刚刚穿好衣服,朱楹就从外头进来了。
他面上一扫疲惫之色,端的是容光焕发。徐妙容瞪了他一眼,在心里骂他禽兽。“禽兽”大概有所感,停在她面前,柔声道:“不若我给你捏捏肩膀。”
“不用。”
徐妙容硬气地拒绝了,她又问:“王爷方才出去,可是昨日的事,有下文了?”
虽然朱棣定下了对儿女的责罚,可昨日在正阳门外闹了那麽一出,将士们和百姓们都看着,对外,总得有个说辞。
“皇兄传下话,道白莲教馀孽死灰复燃,潜伏至吴县丶凤阳丶应天,聚衆而起,意图倾覆我大明朝堂,该斩。”
朱楹回了一句,顿了顿,又道:“刑部已派人分赴各处,彻查白莲教馀孽。朝堂亦有政令送出,不准各处再卖荷花。”
真是一刀切。
徐妙容实在无语,明白朱棣是想顺水推舟,把这事赖到白莲教头上去。毕竟白莲教历史悠久,几百年来,时不时跳出来搞事。
昨日花船上散了那麽多莲花,范晔又的确打着白莲教的名号行事,如此,也算名副其实。
朱棣心中震怒,叫人彻查各处,看有没有同党,这不难理解。可,不准卖荷花,种荷花的农户倒了大霉。
好在夏天已经过去,这条律令暂时伤害不到农户的利益。
“对了,王爷,李万福和魏德福……”
顺口问起了这二人,朱棣面上笑意却减淡,他道:“死了。”
“死了?!”
徐妙容大惊,“怎麽死的?”
斩首还要挑时间,法律流程还没过,怎麽这麽快就死了?难不成,是和范晔一样,咬舌自尽的?可他二人既不是主谋,还一直在状况外,没道理这麽快就死了。
“他二人是自己把自己吓死的。”
朱楹回了一句,心中也觉惊讶,不好说发现二人死了时,二人裤子都是湿的,他委婉道:“今早起来,狱卒发现的。”
徐妙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麽好。
普通百姓,的确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见到天子,会蹲都城的大牢。李万福和魏德福一向混不吝,他二人就这麽死了,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路衍……”
又想到路衍,她有些拿不准主意。
朱楹却道:“今日就将他阉了。”
他好像一刻也等不及了。
徐妙容眉心跳了跳。
无奈看向他,她说:“王爷,要不……咱们先刀下留人?”
眼见着朱楹面色失落了下去,她忙又道:“路衍在应天,本就得人心,昨日又闹了那麽一出,只怕他更得人心了。贸然对他下手,怕是不妥,我有更好的办法。”
说到更好的办法,她便急忙细细同朱楹说了。
朱楹听罢,并未作声,可徐妙容瞧他的神情,就知,他同意了。
说起来,哪怕她不阉路衍,路衍此次也必死无疑。造反,是诛九族的重罪,路衍作为共犯,自然是逃不了的。虽说他必死,可在他死之前,她还想榨干他的剩馀价值。
至于这剩馀价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