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明明壮的能打死十头牛,现在,却像是被十头牛打了,整个人从体型到状态,全部缩水了。
不知道对方的来意,也不好一直盯着对方那惨白惨白的脸,她收回视线,等着朱棣的下文。
朱棣,却顾及着弟弟的身体,一边叫人搬了铺了软垫的杌子给弟弟坐,另一边,又热情地招呼弟弟喝宫廷御水。
“你身子刚好,不好喝些茶啊蜜啊的,朕让他们给你上一盏林檎渴水。”
林檎渴水,翻译过来便是鲜榨苹果汁。这时节,正好是苹果成熟的季节,秦王叫人送了苹果来应天,朱棣头一个,就想到了弟弟。
不好明晃晃地偏心眼,他又多说了一句:“你们也都尝尝。”
你们,是在场所有人。
徐妙容端着那果汁,只觉得,原汁原味固然好,可有时候,还是来点科技,更更好。明人不说暗话,这渴水,有点酸。
等半盏渴水喝毕,酸意蔓延开来,她察觉,机会来了。便笑着看了李氏一眼,主动挑起话头道:“都说雪水是甜的,可惜林檎冬天不结果,不然我也想尝尝看,是不是冬天的林檎,更甜。”
李氏本来就跟她不对付,见此果然回怼:“雪水是甜的,雪里长的林檎就是甜的了?”
等的就是这一句。
徐妙容心中发笑,回说:“雪里长的林檎甜不甜我不知道,盐里长的花啊朵啊是什麽味道,我倒是知道。”
盐,还花和朵。
李氏的心,被重重地击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她努力装作听不懂,“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麽。”
“你怎麽会不知道呢?不是你叫人用半葫芦盐兑三葫芦水,浇在花上,等花死了,又让人刮下花蜜尝过了吗?”
该死。
李氏张大了嘴,怎麽也没想到,徐妙容竟然真的说出来了。
“你在说什麽。”
她还是装听不懂。
可心里已经慌的一批,忙背过人,给朱济熿送了一个极具暗示意味的“秋波”。
朱济熿心乱了。
他疯狂回想,却实在想不明白,自个府里发生的事,徐妙容为什麽会知道?难不成,府上混入了朱楹的探子?
一瞬间,一长串人名在他心里过了一遍。
“什麽葫芦什麽水的,听不懂。”
他也学李氏,装听不懂。
听不懂是吧?
徐妙容不在乎,眼角馀光瞥见朱棣虽然眼睛对着朱橚,耳朵却竖着对着自己,就知道,他在听。
干脆,就让他听得更清楚。
“一旦盐浇五万株花,真是辛苦你们了,出钱出力又出人的。”
“什麽一旦盐?”
朱棣听不下去了,谁拿盐浇花,谁拿他的盐浇花?全民必须又急需的盐,就是这麽被浪费的吗?
“陛下容禀。”
见他变了脸,朱楹啓唇,先说了一句“那些花木是被盐水浇死的”,而後,又言简意赅重点突出地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他虽一个字未提李氏两口子,可李氏两口子一听就知道,坏事了。他们的无耻行径,被发现了。
“不是我们,我们没有!”
急急辩解了一句,李氏疯狂回想着朱楹的话。朱楹说,他们抓了浇盐水的人,那人已经承认了,是受他们指使,可,“你又怎知,那人不是胡乱攀咬我们?”
无凭无据的,她就不信,朱楹能强行把此事坐实。
“应天各家,皆俭省着用盐,谁人舍得,用盐来浇花?”
“盐多的又不止我们一家。”
“你们府上,不也得了五引盐?”
李氏正狡辩着,忽然有人插了一句嘴。她回头,见是朱橚。愣了一下,待意识到对方和安王府的旧怨,忙不叠顺着颜色开染坊,“就是,你们府上从我那得了五引盐,现在贼喊捉贼不成,竟还想倒打一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