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山上没有监控。”帝君宫里多的是不敢让人知道的东西,怎么敢安装监控。
王静:“可事实如此……”
负责人微微一笑:“事实就是你把这些讲给警察听,警察会相信吗?”
面对这难以理解的玄学事件,王静开始自我怀疑,难道她的脑部疾病造成了行为障碍和记忆缺失,其实这只碗真是她拿下来的?
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她就不再理直气壮了,于是怯懦地说:“我可以赔偿你们的电脑……”
“唉,这可不是钱的问题,关键在于这台电脑连接着前面的身份验证系统,它坏掉了,现在就只能手动核验游客身份,可是我们没有足够的人手。”负责人一拍手,很果断地下了决心,"干脆这样吧,你留下来替我们看门,什么时候系统修好了,什么时候你就可以走了!”
王静现在可是论天活的,哪有时间看大门:“这样不好吧?我觉得我还是赔钱算了。"
"那也行。"负责人竟然痛快地答应了,他捡起桌面上碎裂的瓷盏,翻过来给王静看盏底的落款,"先从这只碗开始吧,八百年的国宝级青瓷,四千万。"
“……”王静倒吸一口冷气,“道长,这种时候不要开玩笑。”
负责人将木龛中的证书取了出来:“这是鉴定证书,你可以打上面的拍卖行电话确定真伪。”
王静觉得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旅游诈骗。
王静拨打了拍卖行的电话。
王静决定留下来看门。
原本她以为天黑之前电脑系统就能修好,结果却被安排了免费食宿,而后第二天,第三天,那传说中的系统维修员始终没有出现,她忍不住找到昊阳帝君宫的住持询问情况,但是那位慈眉善目的老者不仅没有给她答案,甚至觉得她这份工作挺清闲的,干脆把帝君宫的香烛一并交给她管理了。
帝君宫的香烛也是免费供应的,游客随来随取,其中不免有一些人为表虔诚,想要奉献一些香烛钱,王静不知如何是好,跑去问负责人,负责人却说他们从不收取捐赠,根本没有这项账目。
王静不免奇怪,昊阳帝君宫建筑群宏伟,修士众多,房屋维修与日常开支会是一笔十分庞大的数字,他们竟然不靠信徒供养,那是靠什么维持生计的呢?
带着疑问,王静开始了她的卧底生涯。
她现昊阳帝君宫确实有点底子,连平时放在偏殿外喂流浪猫的食盆都是古董,猫已如此,宫中修士更不可能清贫,平时在山上看不出详细,但下山之后这些人完全就是紧追时代的潮流人士,至少肯定不缺钱,进一步调查之后,她还现宫内绝大多数开销都由幕后金主负责,比如几位来源不详的孟老板就很甘愿充当这个冤大头,而且每次山上遇到什么大事小情,住持还会打电话给安全局的某位官员拿主意,两人似乎很熟的样子。
数不尽的珍稀古董、流水般的巨额资金、神秘的幕后金主、位高权重的政府高官……王静很快就根据自己多年的观影经验推断出了事情的真相——这个景点一定是黑恶分子用来洗黑钱的!
王静甚至都不急着下山了,她白天与这群黑恶分子委与虚迤,顺便抽空从网上搜一些风景区的图片到朋友圈,跟亲友假装自己正在旅行,晚上就偷偷藏在被窝里写举报信。
一晃一个月过去,大概是这份正义感带给了她无穷的力量,她的身体一天好过一天,每天都精力充沛,胃口更是好得不得了,几乎快要忘记自己生病这件事了。
如此直到初冬,她都过得十分安逸,这场延绵的暴雪还带给了她两天额外的假期,让她能好好润色自己的举报信,她已经决定下周就把举报信寄出去。
当她嗑着瓜子字斟句酌的时候,静谧的山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男人的惨叫。
王静立刻藏起举报信,推门出去查看情况,只见一个男人因为雪天路滑摔倒在了通往山门的台阶上,正疼得哎哟哎哟地叫。
王静赶忙扶起他:“你怎么这个时候上山来了?你不要命啦?”
要知道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五点了,夜幕降临,五千级台阶完全被积雪隐藏起来,路上一丝照明也没有,难为这人竟能从迷宫般的山野间摸索出一条正确的路。
那人浑浑噩噩地抓住王静的手臂,眼神涣散,口齿模糊,显然是一副精神崩溃的神态:“救命……”
男人说出这两个字后,把头一低,彻底晕了过去。
王静苦不堪言,只能扯着脖子喊人,奈何山门离正殿非常远,根本没有人能听见她的求救,于是她扯着男人的一只脚踝,硬生生把他拖回了山门里,男人身上的羽绒服被碎石擦破,沿途留下一地鹅毛,看起来像极了狐狸偷鸡的犯罪现场。
十分钟后,她终于把男人拖到了大殿前,然后和路过的道长一起把他抬进了殿后的空房间里,她打道长去找负责人,也就是帝君宫的管事师兄,自己则留下来照看男人。
男人经过一路拖曳,脸上沾满了雪,王静从衣兜里拿出纸巾,好心帮他擦了擦,男人也在这时睁开了眼睛,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指向王静。
“道长,救我……”
第133章
王静连忙往后跳了一步:“可别这么叫我,我就是一看大门的!”
而后她又往前进了一步,俯身小声问:“你怎么了?”
男人眼神惊惧:“我病了。”
王静回头看一眼大门,确定没有人在,忙焦急地劝解:“那你应该去医院,来这儿没用!我跟你说这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不等王静把自己的卧底身份和盘托出,接到消息的管事师兄已经走到了房门外,王静听见脚步声,警惕闭上了嘴,直起身当做无事生过。
管事师兄进门之后问:“怎么回事?”
"道长救我!"男人哭叫着摘下了缠绕手臂的围巾,他刚把围巾褪到小臂,管事师兄不知看见了什么,突然猛地握了他的手,脸色跟着严肃起来。
他回头说:“王静,你先出去。”
王静正拿着扫帚清理地面上的鹅毛,听见他的话,便顺从地走出了房间,她本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还有心思管别人的病。
她把鹅毛归拢到树下,扔开扫帚,伸手去衣兜里摸那份耗费最后的心血写就的举报信,结果什么也没摸到,心中顿时一惊,立刻开始复盘自己刚刚都做了什么,一通比比划划之后,她的额角不禁流下了冷汗——她才拿纸巾给那男人擦脸的时候,可能不小心把举报信掉在了屋子里。
想到这里,王静的表情就像她六十连抽失败时一样难看。
她踮起脚尖儿溜回房外,悄悄蹲到了门后,预备找机会溜进去找回遗失的举报信,借助没有密合的门缝,她隐约看清了屋里两个人的行动,并且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陌生男人身上披了一床毯子,有团毛线似的东西从毯子里掉到了地上,他把那团毛线收回毯子下,接着再次把围巾缠回手臂上。
管事师兄说:“这事我们无能为力,您还是另寻他处吧!”
“道长,我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如果我去找医生和警察,他们一定会把我当成实验品解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