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少看点儿电影,第二没人会解剖你。”
“我不信!反正现在只有你们能救我了!你们出家人不是慈悲为怀吗?”
“你误会了,我们帝君宫的修士不是出家人,我们只是在此修行而已。"
“不管修什么,人家都说昊阳帝君宫特别灵验,您法力高深,一定能救我!"男人把被子一围,“反正你们不治好我,我就不走了!”
“哎,你这个人,怎么还赖上我们了?”管事师兄又不能真用强硬的方法把他赶走,想了想之后说,“好吧,既然如此,我去请我们住持过来。”
王静听到他要走,马上跑到树后躲了起来,但她那身大红色的羽绒服如此显眼,以至于衣服散射在雪面上的红色辉光就足够标明她的位置了。
管事师兄叹着气走向王静藏身的树,王静听见了他的脚步声,默默朝左边挪了半圈儿,于是两个人绕着树转起圈来,可惜这株树只有水桶粗,这场追击战很快就结束了。
“这是你掉的吧?”管事师兄拿出了她落在屋里的举报信。
王静倒吸冷气,立刻从他手里夺过了举报信,她看见这两张纸还好好地折叠着,便猜测对方根本没有看过上面的内容,这样的话自己可真是死里逃生了。
她望着管事师兄转身离开的背影,刚刚舒了一口气,却见对方突然停下了脚步。
管事师兄举起右手食指,一边在空中示意着笔顺一边说:“你这封举报信第一页第一行有一个错别字,贪脏枉法,这里不能用肮脏的‘脏’,要用赃款的‘赃’,‘贝’字旁,表金钱。"
王静顿时感觉喉咙里像卡了只苍蝇一样难受。
他们下一步是不是要杀人灭口了?那自己应该赶快收拾行李跑路吧?可话说回来,大雪封山,黑灯瞎火,要是她真挑这个时候下山,恐怕不需等别人灭口,直接就在半路冻成冰棍了。
不管她怎么想,管事师兄已经替她做了选择:“一会儿有贵客要来,今夜月黑雪厚,山路坎坷,你去点亮经楼上的灯,好给客人指路。”
王静一面在心里盘算自己的小九九,一面走向帝君宫最高处的经楼。
经楼共有九层,最顶层六面开口,是一个视野极开阔的阁楼,天顶藻井下悬挂着一盏红灯笼。灯笼的样式倒是普通,以竹篾为骨,红纸为罩,*中间放着一只手腕粗的蜡烛,火焰的光明尚不如手机自带的手电,鬼知道这东西怎么能给山下的人指路。
她迅完成了管事师兄交代的工作,然后站在经楼上,放眼看向远方的青城市中心,那里有点点灯火点燃了一小片黑夜,可人类耗尽全部科技与智慧创造出的繁华霓虹,其实也就只能照亮区区几十米的夜空,城市忽闪的华光像是一小朵光的水泡漂浮在浩渺的大地上,倔强又脆弱,似乎只要黑暗的宇宙随便打个哈欠,就能让这片光明永远消失不见。
过了约有两个小时,沉寂两天的山底公路上突然开来了一辆车,又过了约半个小时,那辆车上的两个人来到了山门外,住持和管事师兄亲自出门相接,足见对来人的重视。
住持把来人请进了陌生男子所在的房间,王静便也再次埋伏到门后偷听,此时陌生男人、帝君宫的住持、管事师兄,还有刚刚到场的两个人都在房间里,小小的一间屋子挤满了人。
透过门缝,王静看清了刚刚被住持接来的两个人。
那是一男一女,年纪都与她差不多大,女孩子身材高挑,看起来十分干练,她旁边的男孩子比她还要高一些,留着长,单看背影就出奇的俊美,散着她从未在任何人身上见过的清幽气度。
住持对两个人介绍:“这位是吕年吕先生,四个小时前,他突然跑来山上求助,我们见他身上的事情确实有些怪异,所以才通知了宁仙君。"
两人之中应该是那个女孩子做主,这时候也是她负责应答:“副组有点急事,所以叫我来这边看看,你们刚刚在电话里说脱线?我不是很明白,什么脱线了?”
“至于这个,你还是亲眼看看吧。”
住持掀开了吕年身上的毯子,又叫他自己摘下了缠绕在手臂上的围巾,只见吕年手肘之下,原本应该生长着小臂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团杂乱无章的肉色“毛线”。
线团和他筋骨外露的大臂生长在一起,分界处清晰可见血管和肌肉的纹理,而且竟然没有流出一滴血,就好像一件毛衣被拆开袖子,然后把拆下来的毛线团成了一团似的。
纵使王静早已做好和黑恶分子同归于尽的准备,乍见这样的景象,还是吓得不轻,忍不住“啊”了一声。
那女人似是听见了王静的声音,突然转头望向房门,眼神犀利似可穿透木板。
门后传来一阵慌乱的逃跑声,待脚步声跑远后,路潇问住持:“今晚有游客留宿吗?”
住持答道:“那是王静,王姑娘身染锢疾,但不知哪位护法与她有段缘分,专门显圣授意我们庇护她一段时间。”
"怪不得她身边有一股奇异的灵息。"路潇没当回事,转回头继续和吕年说话,“这件事必定不是无端生的,说说怎么回事吧!”
“我誓我没做过坏事,我只是一时手欠而已!”吕年一番唉声叹气之后,用完好的那只手找出了自己的钱包,从里面抽出了一根十分普通的缝衣针,“我们几个朋友一起喝酒,席间他们拿了这个给我,据说这是一根被诅咒的针,使用这根针的人都会死于非命,然后……他们问我敢不敢用这根针扎自己一下?”
路潇点了点头:“让我猜猜,你一听说使用这根针会死于非命,就坚决拒绝,拒不使用,然后打车跑了,对吧?"
吕年听见她的反话,更郁闷了:“我只不过顺手用这根针挑了一下手指上的毛刺,都没怎么使劲儿,结果这根毛刺就跟线头一样从我的皮肤上拉出了一根线,有手指那么长,真够吓人的!我赶快用指甲钳把毛刺剪断了,但是根本没用,我剪断的那个位置还能扯出新的线,甚至都不需要动手去扯,只要我稍微动一动手臂,吹一吹风,那根线就自己散开了,好像我这一身皮肉筋骨跟毛线团似的,还松了扣,顺着这根线头就能把我这个八十多公斤的大活人给拆了!”
路潇闻言挑了下眉毛,让他现场给自己演示一下,而后吕年竟然真的从大臂的伤口处找出了那根线头,都不需要他动手去拉,那根线便在重力的缘故下自然脱落几厘米,像是龙须糖一样轻盈,展示过后,他赶快用围巾把线头包了起来,很怕自己就此变成人形绦虫。
“这根针只对你有作用吗?”路潇好奇问。
“不是的,这根针见鬼了!”吕年左右寻索一番,从床头的笔筒里拿出了两支铅笔,他用针尖扎了下其中一支铅笔,便顺利地从针刺点抽出了一根线头,扯住线头不停拉扯,原本坚硬的铅笔很快就被他团成了一团。
但这还不算结束,他把那根罪魁祸的针放到一边,然后把"铅笔线团"的尾端搭在了另一只铅笔上,只见线头顺理成章地过继到了另一只铅笔,如样把第二支笔也给拆开了。
这根奇异的缝衣针不仅能够拆开一切,而且还会如病毒般传染,永远没有结尾。
吕年小心翼翼地把线团放在桌子上,让线头搭在线团上方,避免碰到任何东西。
“你看到它的厉害了吧?这就是为什么我既不能去医院,也不能去警察局,他们救不了我。”
路潇拿起桌面上的铅笔团,两手一揉,线团便烧了起来,烧得干净,一点灰都没有留下,她处理完潜在危险,便对吕年说:“其实无论你去医院、警察局或者来这里,这件事都会第一时间转给我们处理。”
她旁边的冼云泽拿起了那根针,准备用自己的头做一下实验,却被路潇弹了一下手背。他被迫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而从衣兜里找出一张不只哪次任务用过的证件,将卡片一角穿过针鼻,如此向下一拉,卡片果然被拆成了一根线,可好像不止如此,那根针划过的位置凭空出现了一条极黑的细缝,缝隙深不见底,如同通往另一个空间。
房间里的众人看见这情景,再无法淡定了。
管事师兄忙乱问道:“您做了什么?”
冼云泽伸手去摸那条黝黑的细线,原本能够拆开一切的力量却不能伤害他分毫:"没什么,好像不小心把空间划开了。"
细线之中伸出了一条绿色的手臂,劈手夺下了那根针。
路潇眼神一厉,刚要出手,住持却及时叫住了她。
"小仙君且慢,这位是我宫中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