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想不明白,宋仲行怎么能把一小姑娘迷成这样。
就凭那棵老槐树树荫大,能遮风?
这话题,他还和窦一讨论过。
窦一说:“宋仲行这个人啊——不是人,是制度的拟人化。”
许责听不惯这种抽象的说法,翻了个白眼。
窦一就笑了,举了个例子:“那我说通俗点。宋仲行就是一个s,然后调教了一群小。”
许责沉默了一下,说:“你这人说话真恶毒。”
窦一还是笑,眯着眼:“恶毒吗?我觉得挺准确的。你看,他不需要拍桌子摔门,他一皱眉,所有人就乖了。他的下属不敢说话,秘书不敢反驳,连你那朋友,那位简大小姐,不也被他调教得服服帖帖?”他顿了顿,轻轻吐出一口烟:“哦,还有我爸,一口一个‘宋主任’,甘当马前卒。”
过了很久,直到夜风吹得人发冷,许责才低声说:“可随安是真心爱他的。”
窦一哼了一声:“s最擅长的,不就是让小觉得那是‘爱’吗?”
“她爱的是被爱、被看见、被需要。”窦一把烟头掐进啤酒瓶口,语气平平的,“你看不出来吗?那姑娘被驯得太久了,她已经分不清‘被占有’和‘被爱’的区别。”
许责没办法忘记这段话。
这让他想起简随安某一天来他家,没哭,只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阳台上。
那是夏天的时候,就是可惜,夜空中一颗星星也没有。
“你还住在他那儿?”许责叹
了口气,问她。
她笑了一下,没答,反问:“不然我住哪儿?”
许责看她那副模样,气也不是,心疼也不是:“你到底图什么?”
她想了想,语气很轻:“图他。”
又过了几秒,补了一句:“也没图成。”
空气静了半晌。
她忽然转过头:“要是有天,他真的不要我了,我会走的,我不会死乞白赖的。”
许责没接话,只在烟灰缸里按灭烟。
她的语气却越来越轻松:“不过他应该会给我很多钱吧?当补偿费。”
她笑笑:“好歹我陪睡了那么多年。”
许责皱眉:“你少说这种话。”
她抿唇,低声:“我没觉得丢人。”
“那是我自己选的。”
又沉默。
她靠着栏杆,目光落在远处的天际线,已是忽明忽暗。
“如果真有那一天,”她慢慢地说,“我不会留在北京。”
“那去哪儿?”
“不知道。”
“回澳洲?”
她摇头,轻声:“更远一点吧。”
许责没再问,只拿起烟,又点了一根。
火光亮起的那一刻,他看见她的眼神——这眼神太让他熟悉了。
那时她还在上高中。
放学的时候,校门口有卖板栗的。
简随安买了两袋。
许责笑:“买那么多,可要小心,吃太多对胃不好。”
她把热腾腾的,装满板栗的纸袋藏进怀里,说:“给我叔叔买了一袋。”
“就是你那个表爹?”
简随安皱眉:“叔叔就是叔叔,才不是什么表爹呢,真难听。”
许责道歉:“好好好,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