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已经点好菜。容季进包厢的时候,他正灰头土脸挨刘海的训。
馀光瞥见门开,刘云好似发现救星,赶紧站起来冲他招手:“容哥!你快帮我劝劝我爸,他说明天要把我逐出家谱!”
刘海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叫人哥?有你哥一半气势,你刚也不至于压不住场!”
容季拖开凳子,笑:“这是怎麽了?”
“还不是刚才的消防演练。”刘云垂头丧气,自顾自倒了杯白酒,“我爸嫌弃我没用。”
刘海冷笑:“有屁就放。”
“我那不是顾及一群女生面子薄,不好冲她们发脾气嘛。”刘云不甘心,辩解,“不信你问容哥,以前在队里,我吓唬人也是有一套的!”
“别以为我退休了就不知道你在队里什麽熊样。”刘海在桌子下面又踹他一脚。刘云吃疼,龇牙咧嘴,不敢在他老子面前再造次。
刘海转向容季,给他碗里夹了一只螃蟹,语气瞬间缓和,神情担忧:“小容啊,刚付队跟我打电话,说让你休长假。”
说得好听是休假,刘海回忆付国清当时那语气,估摸着容季这辈子再想归队应该是无望。
刘海叹了口气,目光掺杂怜悯与无奈,陷入回忆。这孩子也是可怜。
容季和他家那混小子是同一时期进队的新人,一来二去,和他也逐渐熟络。
容季性子野不服管,刚进去那会儿在付队手底下吃了不少苦头。三年前,他妹妹又突然意外在火灾中离世……
刘海给容季倒了一小杯白酒。
这两年容季状态越发邪乎,时常去局里闹,口口声声笃定已经被认定为意外的妹妹的死是人为……这不是打人家脸吗?
上面都是通气的。开始还体谅,最近应该是忍无可忍了。
刘云嘴里包着饭,一会儿看看他爸,一会儿看看他哥。
容季笑着夹菜:“刘叔,锅包肉好吃。”
“好。吃,你也吃。”刘海走了神。他从前就心疼这孩子,现在也想帮帮他。
“小容你要不要来京大当保安?”
话一出,容季没反应,刘云先咋呼开:“保安?爸您让我容哥去看大门啊?”
“看门怎麽了,看门不挣钱啊?你爸我也是看门的!”刘海往他脑袋上招呼一巴掌。
刘云“嘿嘿”笑了两声,不做声了。
容季摇摇头:“刘叔,我想休息一阵。”
刘海刚也是一时冲动下的提议。这会儿反应过来,也没强求,体谅这孩子心里有事:“诶,是该出去好好玩玩。出去旅旅游,散散心也好。你还年轻,不愁养不活自己。”
……
容季回到和妹妹的家。
妹妹生前的房间他照原样保留着,只是时不时进来打扫下卫生,里面的陈设没移动过。
空气中飘浮着微小颗粒。
书柜上摆放着木制相框,背景是教学楼,圆脸女孩穿着夏季校服,兴奋地比着剪刀手,笑容灿烂又明媚。
容季站在妹妹门口沉默良久,还是关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正中央放置了一个白板,上面详细写着妹妹去世前那段时间的行踪。
容季一点都不信妹妹的死是意外。
妹妹上学时成绩很好。小他五岁,却很懂事。
他们的父母在他们小时候就去世了。容季上学时很混,没好好读书。长大了工作忙,妹妹高考那两天容季都没能去送送她。
那样乖巧懂事,连第一次发现他抽烟,生气时说话都细声细气的一个女孩。
最後,居然会惨死在酒吧里。
容季痛苦地阖了阖眼,去厨房倒了杯冷水。冷水滑过咽喉,瞥见茶几上林寻的鸭舌帽。容季顿住,擡脚走过去。
他拿起鸭舌帽端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