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楼住她的细腰,去吻她纤长的颈,又渐渐游离地往上,一口咬在她鲜妍的唇上……
胭脂盒打翻了,散散的落了一地,像是风雨过後的落花,有种支离破碎的美。
齐敬堂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还在想,待回了京城,总要给她个名分,要高一些,至少是个姨娘。她到底也曾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不能太委屈了,
又想她这样的姿色,他日後要娶新妇进门,可不能娶个张扬跋扈,心狠善妒的,要好好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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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枝很快便在地上的衣衫间找到了那颗白玉佩,将自己拾掇好,又将长发高高竖起,扮作男子模样,换上府中仆役的衣衫,也并不带人,自行往府上西北角赶去。
一路还算顺利,因有其他细作配合着,她很快便进了地牢,看见了被绑在刑架上,满身血污的忠叔,他头无力地垂着,花白的发上沾染着血水,蓬蓬乱乱的,像被水鹭踩乱的蒲苇。
南枝忆起他从前跟在外祖父身边的模样,人虽已老,却平日里都将自己收拾得齐齐整整,仍看着总是矍铄些,一晃眼已成了眼前这副模样。
她眼眶发起潮来,想起外祖父,想起贺家,可好像终究都要败在舅舅手上了,而她今日来,就是要做那个促使贺家没落的人。可是壮士断腕,不能有犹豫。
她想,如果外祖父还在世,他一定会这麽做的。
外祖父风高亮节了一辈子,当初也是赏识父亲清廉正直丶年轻有为,这才将女儿许给他。相比起贺家没落,他更不想看到的,是自己的儿子助纣为虐,为祸老百姓,最终将贺府的清誉毁之一旦。
南枝抹了把泪,她深吸口气,明白留给自己的时间已不多了,她走上前,擦干他面庞上的血迹,她想起薛家落难後,她寄居在这贺府里,很多时候受了委屈,外祖父不便出头,便是忠叔出面,维护着她。
“忠叔,忠叔。”南枝提了些声音将他叫醒。
忠叔本就因身上的疼痛而昏睡得极浅,闻听叫唤,他勉力睁开被血水粘连住的眼,喘着气擡起头来,看清了面前的人,他花白的眉毛蹙到一起:“表小姐?您怎麽会在这儿?”
他盯了她半晌,才意识到眼前真的是南枝,而不是他老眼昏花了,待反应过来,忙急声道:“表……表小姐,您快走,这不是您该待的地儿……是老奴对不住……对不住您,很多事劝不住,老太爷临走前,嘱咐了我要看顾您,我却没能做到……”
他猛地一阵咳,血沫子从嘴角溢出来,声音弱下很多,夹杂了些喘息声:“表小姐您快走吧,若牵累了您,我到了地下要如何去见老太爷呢……”
他毕竟只是奴仆,虽有心相劝贺老爷,可终究拗不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贺老爷一步步走上歧途,贪污受贿,与那些盐道上的官员沆瀣一气。
他所能做的,也就只能是替贺老爷善後,将痕迹尽量抹除掉,可每每替他遮掩,看着那民脂民膏一箱箱擡进贺府,藏在地窖里,他便再也睡不着一个安稳觉了。
可是老太爷当年待他那般的恩情,他又怎能看着贺老爷真正被查出来,被定罪,如今落到了这地牢里,倒也好,他终于不用再受着那煎熬,可他仍然无颜到地下去面见老太爷。
老太爷临走前只交代他两件事,一件是要规劝贺老爷,莫要让他走上歧途,一件便是护佑住南枝,莫让她受了欺负,然而他一件都没有做到。
南枝抹了把眼泪,尽力平稳着气息:“忠叔您可知,今日让我来的,是舅舅。”
她掏出怀中的瓷瓶给他看:“我这样说,您明白了吗?”
钟叔擡起浑浊的眼,却将一切看得那麽分明:“这样也好,只是……只是这事不该让表小姐来做……”
“钟叔,我今日来,不是要将这毒药喂给您的,我是想劝您,把证据交出来吧,您早就明白,不是吗,或早或晚,纸包不住火,总要查出来的,贺家不能一味地往死胡同里走,我想,若是外祖父还在世,也会做这样的决定。”
南枝掏出怀中的扳指,递到他手上:“您一定还记得,这是贺家祖传的扳指,您摸摸里头刻的字,是‘忠君爱民’四个字,您摸摸看,那是外祖父一日不从自手上摘下的物件儿。”
“贺家的归路不该是这样的,至少不能是被抄家灭族,已经走到这里了,忠叔您应该比任何人都知道,证据终有一日会被查找出来,所以我求您,将舅舅舍弃掉,试着在最後,至少保住贺家其他亲族的性命,我想,若是外祖父还在世,他一定会这样做。”
南枝说完,跪下身来,俯首深深拜了他一拜:“我不敢保证一定能保住贺家的亲族,可至少这是最後一博了。”
忠叔摸索着那质地温凉的玉扳指,指腹不断按在那忠君爱民四个字上,想起老太爷旧时的风骨来,只是人终究会老丶会死丶会糊涂。
浑浊的泪混着血水流下来:“是啊,是我走错路了,我当真是老了,到头来还没你一个半大丫头清明……”
他用力捏紧手中的扳指,用最後的气力告诉她:“我告诉您,我将地方告诉您……表小姐……您一定要救救贺家……其馀的事都交给您了……如今我只求一个痛快了,或许……或许我终于有了脸面到地下去见老太爷了……”
***
齐敬堂匆匆赶进地牢的时候,只见南枝静静地跪在地上,面上有干涸的泪痕,而至于刑架上的人,他一时双目赤红,走上前几步,擡手放在他鼻息下,已然没了气息。
齐敬堂握住南枝的腕子将人扯了起来,目光凶狠得像要在她身上剜出血洞来:“告诉我为什麽,你那贺家的舅舅就这般重要?将你卖了无数回,你却还要死心塌地替他做事,为什麽,我待你不好?”
南枝被他扯着腕子晃了几下,身子趔趄了两步,擡起头来却又是他步步紧逼的质问:“答我的话!”
她从未见他这般愤怒过,可是南枝已然将最坏的打算已做好了,丁香也已送出了服,那些丁香会拿到,即便她今日死在这里,丁香也会按照她嘱咐的做完,遂再没了恐惧,轻扯唇角笑笑:
“大人,您忘了,我从不情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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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抱歉今天还是很晚呜呜呜,但是还算肥
放心,不会虐,所谓不破不立,齐敬堂对南枝的深爱必须合理,不应只停留在皮相这一层,所以必须通过一些矛盾不断递进。感谢在2023-02-1422:53:59~2023-02-1522:59: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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