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为人外室,仰人鼻息,此实非我愿,每每思及此处,觉愧对父母,亦愧己身,故不愿自甘堕落,馀生货腰而生。
故吾借贺家逼迫之事,以谋出路。亲往牢狱内劝钟叔以嘉言,而得知罪证藏匿之处,今尽数交付于大人,以报大人相救之恩。望大人秉公执法,还官场以清明,还百姓以公道。
只是吾有一不请之情,贺同知虽有大罪,罪不容诛,然贺家上百口老幼妇孺何辜?其未曾参与分毫。况贺家老太爷在世时,为政清明,一心为民,只毁于败儿之手,酿此大祸。
吾恳求大人念在此因,量刑之时,留无辜之人以性命,南枝叩首以拜,来生愿结草衔环以报,今此拜别,馀生不见,愿大人安康喜乐,一生无忧。
齐敬堂读至末尾一句,一双手仿佛再也擎不住这张薄薄的纸,手上的力道一松,薄薄的纸张如落蝶,翩然落于案上,齐敬堂一时又悔又喜,一颗心仿佛要被揪扯地稀碎。
她没有背叛自己。她从来没有背叛自己。
她甚至不曾怨过他,明明其实大多时候是自己仗着地位,一时的脾气,便欺负她,明明当初是自己胁恩以报,逼迫她来这府上。
她怎麽那麽傻?便不怕他当夜一怒之下发落了她,便不怕贺同知知晓後泄愤报复吗?而再想想,她若不是夹在自己与贺同知之间,若不是有自己和贺家压着,她又何行如此险招。
眼眶蓦地红起来,齐敬堂重新拿起那张信纸,手指细细地拂过那字迹,想象着她坐在灯下伏在案上,写这封书信的模样,定然如清风朗月一般,美好地让人移不开眼。
起初只是贪恋她的皮色,而今他终于知晓她是怎样的璞玉。
她这样好,让她如何放得开手?
他会将她找回来,馀生珍之爱之,再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送信的人在哪儿?”
闻听他问此句,圆石低下头来:“主子,是陆清衡,因怕大人不肯看这信,所以方才瞒报于大人。”
“叫他过来。”
“另外派人去查探南枝的踪迹,若找到了,一定要将人护好。”
陆清衡很快便被带进来,齐敬堂倒是第一次这般打量他,少年身材高挺,眉清目朗,身上书卷气很浓,想来南枝肯让他来交付这些账册,该是极信任他的。
想到这里,齐敬堂一时心里又泛起些醋意,因此对着人问话时脸色实在算不上好。
“是南枝让你将东西交付于我的?”
“是。”
因着那夜的事,陆清衡面对他仍有些不自然,表现得也算不卑不亢。
“她如今在哪?”
陆清衡摇摇头:“我并不知,离开前我也未见到她的面,只是丁香将这些东西交于我,後来我才知晓她们已离开了扬州城。”
“你与她是何关系?”齐敬堂抿紧唇,哪怕之前查证过两人并无什麽过密的往来,然而想起那夜南枝维护藏匿他,而如今又这般信任他,难免想要从他口中再验证一遍。
陆清衡却只是苦笑:“我曾倾慕过她,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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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敬堂手中得了铁证,便以定远侯的身份亮相,并以雷霆之势将所涉及的官员下狱收监,运往京城,等候陛下发落。同时亦写了道奏表,详尽写了在扬州调查之事,并称罪证乃是贺家姻亲所供述,功过相抵,为贺家无辜之人求了情。
齐敬堂查询到南枝的踪迹已是一月後了,公务已了,他却并不急着回京城,带着圆石一路赶到了杭州府。
那日,他在长街上,远远地,隔着排队的人群,看着在铺子中忙碌着的南枝。
她头发盘起来,用布巾包着,一身金钗布裙,衣裳颜色也朴素,脸上抹了黄粉,还点了麻子,正立在铺子前忙碌着。
然而齐敬堂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心口烫热起来,像是一块儿缺口终于得以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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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嘻嘻,其实南枝信里那样写当然有哄着男主救贺家的目的,但是更多的其实还是真心话。南枝一直都是个心软善良的姑娘,生死面前,一切都是闲事,所以对齐敬堂他最多的就是感激啦!
这个番外大概还有1丶2章完结,然後写现代番(大概8-9章)然後这些天由于身体开学等原因更新时间有些不稳定,所以大家可以每晚10点来看,要是我写的早也会早点发~如果哪天不更,会在评论区里说。感谢在2023-02-1522:59:16~2023-02-1720:55: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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