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心里反倒犯了糊涂,她以为他总不过熬上几日便会离开,哪知如今半月过去了,他人却依然留在这儿,可若说他对自己有什麽企图,却也并没有什麽越界之举,南枝连找他走的理由都找不到,一时有些懊恼惆怅。
又狐疑他这样位高权重,平日瞧着也应出自门第世家,怎麽连这样的粗活也会干?
她正分着神,手上便忘了,直接去端刚蒸熟的枣泥,烫得她“嘶”的一声收回了手。
齐敬堂原本正坐在炉竈旁烧火,见状忙起身,拉过她的手细细查看。
见指尖已鲜明泛起了红,且有起燎泡的架势,他一时眉峰蹙紧,怪道:“怎这样大意?”
又忙叫了丁香,将烫伤膏拿来。
南枝有些不自然地将手指从他手中抽离开,待药膏送过来,齐敬堂却一改这些日子的温和态度,强行拉过她的手,细细替她抹上药膏,又拿了纱布裹住。
“今日不许再做了,已起了燎泡,不能沾水。”
南枝却不依:“只差这些了,哪里就那样娇气。”
她说这便要重新上手,齐敬堂却拉住她:“我来做吧,瞧着也不难。”
南枝瞧着他这些日子几乎样样活都做得熟络,以为他连做糕点也懂得些,看看自己的手,只好退到一旁。
齐敬堂还是第一次碰面团,实在是有些拿不准,但想想这些日子也看了不少,该不是什麽难事,却又不想让南枝瞧见,只道:“你去外头歇歇,待我架上了蒸笼便叫你。”
谁知南枝不过坐在院中喝了盏热茶,再回来时,便见齐敬堂对着几块大小不一的面团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他闻声恰仓惶地转过头来,头脸丶身上沾染到处是面粉,倒有几分白头翁的模样。
南枝见他那样子,“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齐敬堂被她笑得一时有些下不来台,气得拿满是面粉的手去捏她的脸,恨恨道:“我这都是为了谁。”
南枝忙去躲他的手,两人闹腾一阵,停下来的时候一直都有些气喘吁吁的。
不知不觉两人已挨得太近,南枝刚觉得不妥,想要拉开些距离,齐敬堂却将她一把搂近进怀里,捧着她的脸,拿帕子替她细细擦尽脸颊上沾染的面粉。
他眉眼凑得近,手上的动作也几近小心,像是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珍宝。
南枝将头偏开些,脸热起来,
齐敬堂却开了口:“我知道你这些日子一定在想我怎麽还不走。可是南枝,就是想告诉你,我待你并不是一时的兴致。”
“也许一开始,的确是见色起意,趁你落难,逼你跟了我,可是我知道不一样了,哪怕我一直不肯承认,但我知道,相处日久,我待你的心意早就不同了。”
“或许是在看到你留的那封信的时候,或许是你在风雨中说要离开,拿瘦弱的身子扶着丁香一步步往外走的时候,又或许是你明明害怕,却仍旧坐我怀里,拿一对儿楚楚的眼看我的时候…又或许更早。”
“南枝,我心悦你。对不起这麽晚才发现,这麽晚,才敢向你承认。”
“我知道我曾待你不好,会冲你发脾气,欺负你……其实皆是因我问心有愧。我知道是我趁人之危才强占了你,我知道你并不情愿,也不是以色施人的女子,所以瞧见你故意利用我,想要摆脱楚家的威胁时会生怒。看见你为了藏匿庇护另一个男人,对我假以辞色时,会嫉妒。以为你又替贺同知卖命时,只能狼狈地将你赶走。”
“只因我从不敢面对这份心意,也不愿承认自己曾经的卑劣。”
“你不知道,当我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有多後悔。怕你在路上遇了危险,又怕贺家对你报复灭口……我怕我找不到你,怕找到了你,你又恨的不想见我……我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这般软弱。”
“我知道,也许你现在看到我,还是会想起从前那些不好的事,那些不好的丶难堪的事,可我愿意等,等到你愿意重新给我一个机会。”
南枝没想过他会忽然对着自己说这些,不知要如何答他的话,一时沉默着,两人都没有说话,院子里格外的静。
此时院口突然传来响动,像是踹门的声响,紧接着几个差役闯了进来,目光不善地往屋里扫了一圈问道:“谁是这家铺子的东家?”
南枝站出来,蹙眉问道:“敢问管爷是有何事?”
“有人报案,说他家女儿吃了你家铺子的糕点,没出半个时辰便气绝身亡!这院子里所有经手的人,都跟我去衙门里走一趟!”
-----------------------
作者有话说:明天这个番外结束,後天将开啓现代番外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