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早死早超生,慢慢品更折磨人。九雅瞪着眼睛,嘴巴紧绷着,过了一会儿,仍然感觉满嘴都是生姜味儿。她强装镇定,若无其事地说,“顾大嫂,这姜是刚切的吧?怪新鲜的。”
“对,新切的老姜。”顾大嫂笑道,眼角泛起细密的皱纹,“老姜熬的姜汤才管用,浓浓的一碗姜汤下去,晚上再好好睡一觉,第二天指定不会着凉。”
在她俩交谈之际,容姜则是慢慢地喝完了姜汤,就比品茶快了那麽一点。她的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在品尝什麽琼浆玉液,而不是一碗辛辣的姜汤。
看到这一幕的九雅佩服之极,容姜是怎麽做到喝完这麽大一碗姜汤还面不改色的?关键容姜还是慢慢喝的啊!
九雅见容姜不是很排斥姜汤的样子,试探着问道:“姌姌,你需不需要多喝一碗?”
容姜脸上完美的笑容略微一滞,轻笑道:“一碗足矣。”
她是看起来没有异常,不代表她就喜欢喝这东西啊!容姜心中暗想,这姜汤的辛辣程度远超预期,能面不改色地喝完已是不易,再来一碗实在难以承受。
九雅担心地说道:“可是我感觉你刚才手好凉,是不是被雨淋得受凉了?”她记得之前触碰容姜手时的冰凉触感,心中依然有些担忧。
九雅很清楚自己,就算是淋上个一天一夜,照样是活蹦乱跳的,可是容姜不一样啊,容姜看起来就挺脆弱的,需要细心呵护。
“没有受凉的。”容姜摇头,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唇角微微上扬,“方才是阿九自己的手冷而已,倒是阿九是不是应该再多喝一碗姜汤?”
“咦?刚才我就喝了很大一碗了,足够了!”九雅急忙拒绝,她可不想再灌一碗姜汤,那岂不是满肚子都是姜汤了?简直是太可怕了。她的脸上露出明显的抗拒表情,逗得容姜轻轻一笑。
顾大嫂见两人相处融洽,忍不住问道:“商姑娘,你和容姑娘是姐妹俩吗?”
“是表姐妹,我们结伴出行呢!”九雅率先开口,给自己扣上了一个表姐的头衔。
“原来是表姐妹呀!看着倒像是亲姐妹呢!”顾大嫂笑道,目光中带着赞叹。容姜和九雅的长相都极为出衆,一个清雅脱俗,一个明丽动人,一个杏眼灵动,一个凤目流转,若说相似,也只有美丽这一点了,但那种默契和亲密,却真如亲姐妹一般。
九雅大笑,“顾大嫂倒是好眼力,其实我也觉着自己跟容姜长得像,容姜是举世无双的美人,和容姜长得像,等于我也是个美人,哈哈哈。”
见九雅直接说她们两个是表姐妹,容姜不禁嘴角一抽,这说的都是什麽话?什麽时候就成表姐妹了?她瞥了九雅一眼,只见对方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仿佛方才那番话再自然不过。
九雅是审言巷李氏族人,她们两个确实可以攀上点亲戚关系,说是远方表亲也不为过,只是这关系远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九雅这般信口开河,倒也不怕被人拆穿。
容姜默不作声,倒是没有拆穿九雅信口胡说。她端起桌上的粗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是山间野茶,味道涩中带甘,别有一番风味。
九雅毫不客气地说道:“是呢,我们俩感情好得很,跟亲姐妹也差不多了。”她说这话时,眼睛亮晶晶的。她甚至还伸手挽住了容姜的胳膊,亲昵地靠了过去。
这话,九雅希望成为事实,身为大佬亲如姐妹的闺蜜,还需要担心自己的小命吗?不需要!大佬永远是我最坚实的後盾。想到这里,九雅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容姜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压力,微微蹙眉,却也没有推开九雅。她擡眼看向顾大嫂,只见对方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容,显然对九雅的话信以为真。
顾大嫂赞同地点点头。“看得出来两位姑娘感情很好。”她笑着说道,眼角泛起细密的纹路,“我家那两个丫头也是,整天形影不离的,有时候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有时候又为点小事吵得不可开交。”
“雨下了好一会儿了。”顾大嫂擡头,看到院中积起的小水洼,不停地有雨水落下,砸出一朵朵水花。雨水顺着屋檐流下,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帘,将院中的景象微微扭曲。“商姑娘,你们中饭是不是还没吃啊?”
“顾大嫂,我们带的有干粮。”九雅说。她拍了拍随身携带的包裹,里面确实备了些耐放的饼子和肉干。
顾大嫂一拍大腿,“都到家里来了,还吃什麽干粮呀?我做菜的手艺虽然一般,但也能入口,你们等会儿啊,我去竈房给你们炒几个菜去!”说着就要起身,衣袖却被九雅轻轻拉住。
九雅见顾大嫂已经站起来,打算去竈房开始忙活了,连忙制止对方,“顾大嫂,不用麻烦了。我们早上吃得多,现在也不饿,吃点干粮也就是了,免得再麻烦您烧火。”
“这有啥好麻烦的?竈房里的水还温着呢。”顾大嫂摆摆手,不以为意地说道:“不过是多两双筷子的事,你们大老远来,又遇上这场雨,总不能让你们啃干饼子吧?”
正在这时,白虞已经给黎岳送完东西回来了,听见了顾大嫂的话。她站在门口,轻轻抖落雨伞上的水珠,笑着说道:“顾大嫂不必费心,我家小姐们确实不太饿。若是方便的话,借竈房一用,我简单做些吃食便是。”
双方推辞不过,最後由顾大嫂带着白虞去厨房,白虞做了一些简单的饭菜带回来给九雅和容姜。饭菜虽然简单,却热气腾腾,一碗青菜汤,一碟腊肉炒笋干,还有新蒸的米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