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黎昭华不愿叫楚将军为难,既是她的人触犯军令在前,那她便甘愿受罚:
“楚将军见谅,是在下管教不力,这才惹了事端。还请楚将军责罚。”
楚青不可置信地挑了挑眉,没曾想黎昭华竟有如此担当。既如此,他心头的顾忌消了打扮,当即便下了判决:
“好,按我朝军法,军中生事者一律杖责。王大赵五诋毁他人在先,杖责五棍,如玉动手在先,同样杖责五棍。公主殿下监管不力,今夜便于帷幄中思过。如此,便也不算有失偏颇。”
话音既落,帐内一片寂静。黎昭华低头应允,一旁的如玉却红了眼:
“楚将军,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不干殿下的事,还请责罚我一人。”
楚青意味深长看了如玉一眼,轻轻抛下一句:
“事已至此,便无可更改,以後谨言慎行吧。”
一棍下去,王大的哀嚎不绝于耳。
如玉虽是吃痛,可心中愧疚更甚。他眼神直勾勾望向黎昭华,只恨自己连累殿下。虽痛极,可他却咬紧了牙关不肯喊出半句。
等五棍打完,这几人更是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了。
汗水模糊了如玉的视线,他几乎快痛晕过去,再睁眼时,面前是了黎昭华那双担忧的眼。
如玉悠然转醒,一见面前的黎昭华眼里顿时涌上愧意:
“殿下。。。是我不好。。。我不该一时冲动,这才连累了殿下。。。”
如玉并非故意不告诉黎昭华这事的缘由,可那些话说得难听,到他这里便也罢了,殿下不必再听。
虽他嘴上不说,可黎昭华大抵也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摇头轻叹:
“这事原不怪你。只是一样,既来了军中,你我便是一体,日後不可再这般冲动莽撞了。眼下养好身子才是要紧。”
虽是殿下没有出言责怪,压抑了半日的心绪此刻突几乎奔涌而出,心下却更加酸涩:
“是。谢殿下不追究之恩,如玉定当吸取教训,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如此一来,他欠黎昭华的又添了一件。
阵阵清风卷起漫天飞沙,一声号角响彻云霄。
行军的日子里,衆人吃的是粟米菜饼,喝的是雨露浊水。渴了饿了半日,那也是常有的事。号角一响,便又到了雷打不动的集训时分。
汗水几乎如滂沱大雨一般倾盆而下,黎昭华放下手里的佩剑,转身又投入了安营扎寨的队伍。
十人一伍的步卒奋力挥镐,掘土立栅,削尖後几乎吹毛立断的木桩楔入冻土,稳稳立住。营区四角升起丈高望楼,坚守于高塔之上的哨兵来回穿梭,暮色四合之中几乎化为片片剪影。
黎昭华接过姜无恙递来涂了桐油的毡布,同姜无恙配合着撑开,随着最後一根防风绳被牢牢固定于支柱之上,安营扎寨终于告一段落。
姜无恙掸去衣上的灰尘,试探着向面前的搭子开口:“殿下为什麽从军?”
第一次听人这般直白的询问,黎昭华止了动作,莞尔一笑反而将问题抛给了对方:
“那麽你呢?军中比不上长安,为何千里迢迢投身军营?”
姜无恙作为楚青外甥,自小便留在楚青舅舅身边。那日楚青斗胆求陛下为外甥赐名,偶感风寒的黎勿瞧这孩子哭声响亮,一下子便来了精神,因而得了“无恙”这麽个名字。
当时黎勿膝下又嗣稀薄,他瞧这孩子合眼缘,便顺势留下了姜无恙,权当养子一般留在自己身边抚养。
其它皇亲贵戚看不上姜无恙的出身,总是明里暗里的奚落他,姜无恙也不屑同这夥子纨绔交际,便天天跟着舅舅楚青泡在军营骑马射箭。
黎昭华并不常去军营,因而和姜无恙并不算熟悉。她原以为姜无恙会同旁人一般对她冷眼以待,可不料对方竟是个热心肠。
姜无恙还未开口作答,便被一道声音打断:
“殿下,将军有要事相商,还请速来。”
开口的小将士身形匆匆,面露急色,引着黎昭华快速穿过了营帐来同楚青汇合。